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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音落,别西卜眼中忽然闪过一抹恶毒。 他低头嘀嘀咕咕说了一串让人听不懂的话,过一会抬头冲女人怒目龇牙:“要你管!丑八婆!” 中年女正皱眉要说教,屈樱拉了她一下,贴在她耳边飞快说了句什么。 她立刻低头看向别西卜身边空荡荡的地面,脸色霎时惨白,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别西卜继续作威作福,“只有十间房,最东边那个是我的,剩下的你们自己分!我要回去睡觉了!” 他说着一蹦一跳地往房间走去,反手摔上门,把二十个客人晾在院子里。 玩家们巴不得有人陪伴过夜,立刻开始组队。 屈樱跟了那个中年女,彭彭和钟离冶在一块。 千梧不是主动组队的人,稍慢了半拍,最后空地上就只剩下他和江沉,还有一间紧紧挨着别西卜的房间。 两人并排而立,望着仅剩的房间,沉寂长达十秒钟。 江沉率先开口:“看来别无选择。” 千梧轻笑,抬脚朝那房间走去,淡淡道:“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你这样想?”江沉挑眉,“这样最好。那么请问我可以睡在床上吗?” “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千梧回头瞟他一眼。 * 房间很旧,一推门呛了一口灰,千梧咳嗽着走到床边,对着散发潮湿霉味的床陷入沉默。 “你可以睡床上。”他做了决定,“这床归你,我选择地板。” 江沉伸手摸了摸褥子底下,“床是正常的,是床褥发霉了。” 他利索地把被褥撤下来丢到地上,脱掉风衣外套铺在单薄的木板上。 “硬了点,但干净,你这样睡吧。”他说着,又从风衣口袋里把可能硌到人的两只笔摸出来,一只钢笔一只铅笔,并排放在床头。 千梧点亮了屋里的蜡烛,放在床头,让烛泪滴下来凝固住蜡烛底座。 晦暗与霉味中,烛光轻轻地摇摆,将昏黄的光影打在那只银灰色的工匠铅笔上。 笔尾镂刻着藤蔓图腾,掩在藤蔓之中的,还有四个小小的刻字。 千梧专用。 “还随身带着啊。”千梧忽然说。 江沉整理地上铺盖的动作几不可察地一顿,又很快继续捋被子。 “习惯了。”他平静道。 江沉坐在褥子上,又问:“刚才话没说完,别西卜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嗯。”千梧点头,“小时候在你家看过一本故事书,提到过这个名字。” “故事里是什么意思?” “Baal Zebul.”千梧轻轻念出这个英文名,垂眸说:“七位地狱魔王之一。” “七位?”江沉蹙眉,“难道是七宗罪?” 千梧看向他,低声道:“暴食之罪。” 江沉沉默片刻,“他刚才说上一顿吃了很多rou。” 千梧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说道:“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词。” “细思恐极。”江沉掀开发霉的被子躺下,“希望不要是我们想的那个东西。” 千梧也躺了下去。 木板很硬,一层风衣并不能起到缓冲作用,但风衣里侧朝上,带着指挥官先生的体温。 地上的江沉侧身背对着床睡,大概是从军时养成习惯,即使枕着胳膊侧躺在地上,腰杆依旧笔挺。 江沉忽然开口:“能睡着吗?” 千梧愣了一下。 “应该能。”他反应过来后说道:“唐剪烛那晚在我头上摸了半天,还说有回礼,估计是帮我治了失眠吧。” 江沉不予评价,只背对着他道:“那你睡吧,我等你一会。” “唔。”千梧下意识翻了个身,“无所谓,你想睡就睡。” 床上和地上的人隔着一段距离背靠背,两道浅浅的呼吸声交错在一起。 所谓的回礼到底是什么,其实千梧也不能确定。 但这次他怀疑自己随口一扯说中了真相,因为闭上眼没多久就开始犯困,身下的风衣仍旧带着体温,一部分是江沉的,还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交织起来,让人心安地想要闭上眼。 他很快就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沉到再次梦见唐剪烛。 呜呜呜。 唐剪烛小姐蹲在地上装作委屈地哭,“人家这么喜欢你,把本体都交给你了,你居然懒得带我走!” “……” “讨厌死了啦!当初不由分说把人家带回房间,又始乱终弃!” 千梧忍不住扶额道:“别演了,我不是想让你回到唐家祠堂吗?该报的仇都报了,剩下的只有对父母的愧了吧。” “我不管!”唐剪烛做做地揉着眼睛,“我就是要一直跟着你!” 千梧在梦里无奈地捡起地上的红烛,意识忽然清醒过来,重新感受到木板床的坚硬。 他本欲翻身继续睡,却忽然察觉手里多了一个触感细腻的东西。 耳边还有一个短浅的、孩童特有的呼吸声。 他一个激灵,睁开眼。 床边盘腿坐着的大脑袋鬼孩冲他咧嘴龇牙一笑,细细密密的白牙在夜晚泛着冷光。 千梧瞬间麻了。 他凝视着深夜来访的别西卜,面无表情地叫道:“江沉。” 地上的人没有反应,呼吸匀长,显然陷入了不正常的熟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