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玄幻小说 - 无限神经[无限]在线阅读 - 第15页

第15页

    “……”

    千梧立刻想起今天早上被大卸八块的女人,顿觉浑身恶寒。

    “你在想什么呀?”女鬼扭头看着他,白惨惨的脸上忽然浮现一丝讥讽诡异的笑容,“噢——我知道了,你在想那个女人。”

    “你杀了她。”千梧轻声说。

    “不能叫杀。”女鬼很认真地摇头。

    千梧:“那叫……剁?”

    “我是在超度她的愚妄。”女鬼一字一字纠正,说完后眼中划过一丝厌恶,生硬地掰过头去,像在生气,又不说话了。

    女鬼贴在身上越来越冷,刺骨的阴森,千梧有些受不了了,便说道:“我小时候在一本书里看到,鬼怪有别。妖怪伤人要在特定的场景。但鬼不同,鬼看谁不顺眼都可以随心夺人性命。”

    女鬼斜眼瞟着他,“这什么破书?”

    “不知道。”千梧轻声说,“在一个元帅家书房里随便翻的。那里藏书无数,还有数不清的画集,书架下搭着一个小小的梯子,陪我度过了一整个童年。”

    “你听说的好像也没错,但我不是那种莽撞鬼。你很乖,没做肮脏的事,我的大刀就不会切断你的脖子,至少今晚不会。”女鬼微微一笑,洞黑的眼眸中竟带有一丝诡谲的羞涩,她小小声嘀咕,“我很欣赏清高纯洁的灵魂,更何况这灵魂还裹着美丽的皮囊。”

    “是吗?”千梧凉凉地看向她,“真诚点不好么。不想杀我,那你来我屋里干什么?”

    女鬼闻言也敛起表情,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你以为我想来?”

    千梧:“嗯?”

    女鬼阴森哀怨道:“你自己把我带回来的。”

    千梧愣了半秒,忽然一闪想明白什么,猛地回头看向书桌——

    他睡前随手放在桌上的红烛消失了,只有喜袍还安静地搭在椅背上。

    女鬼又把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嘀嘀咕咕:“我在这庄园里数过无数新婚夜,那么多踏入洞房的绝妙佳人啊,就你手欠。”

    “……”

    他待再要说什么,忽然又重新听到秒针走字的嚓声,熟悉的白噪重新灌回房间。

    嗡——

    凌晨四点的钟声响彻庄园。

    贴在肩上的阴冷瞬间消散,千梧余光中的大红色不见踪影,他起身回眸,隔床望向停驻在窗边的女鬼。

    黑洞的眼眸剧烈地震颤,滚出一颗颗如同红烛蜡油的血泪,顺着惨白的皮肤扑簌滚下,所到之处剥落一层皮。不消片刻,女鬼左半张脸已经换了面孔。

    浮肿的眼睛,鼻头扁塌,嘴唇畸形可怖,和右边美艳绝伦的五官对比触目惊心。

    在这可怕的一幕中,千梧不知为何又一次有了那种感觉。

    很孤寂,很难过,一丝寡淡的酸楚挥之不去。在这恐怖的节骨眼上,他却仿佛神奇地与女鬼共情了。

    女鬼眼神冰冷刻骨,她定定地看着千梧,缓缓从身后抽出长刀。

    那是一把半人长的砍刀,抽出时彻底捣坏了女鬼的发髻,随着冷光闪烁,姣好的另半张脸也被蜡油吞噬烧灼得丑陋。

    千梧心跳悬停,几乎能预见到那把长刀冲着自己头上劈过来。他一手撑上床欲翻身滚开,女鬼却忽然长刀一挥,刀刃像灵活的水蛇从他身边绕过,而后铮地一声剁向身后的五斗橱,在深黑的台面上留下一道决绝的刀口。

    “不要乱吃东西!”女鬼恶狠狠地说道。

    下一秒,仿佛被人从身后用力推了一把,从梦境推回现实。千梧猛地透出一口气,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床上,视线上方依旧是高旷的天花板,房间温暖安静。

    钟表走字声更加清晰,桌上没有红烛,他再回头,发现五斗橱上被刀砍的裂痕也没了。

    他缓缓起身走上前去,再次拉开放酒的那一格。抽屉沿着轨道无声滑出,馥郁扑鼻,冰凉的液体滴滴答答地流下来滴在脚背上。

    两瓶红酒,一瓶完好无损,另一瓶却已经破碎流得到处是。

    被砍碎的,刚好是右边他原本要拿的那瓶。

    千梧对着破碎的酒瓶像是发了一会呆,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

    足足过了漫长的五六分钟,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拿起另一瓶红酒,利索地用工具开了瓶。

    第7章 洞房花烛永不眠

    清晨,千梧从浴室里走出来,黑眸垂着略带宿醉的疲态。

    他走到门边按下门把手,推门的一瞬发觉有点沉,像被什么堵着,立刻停下顺着门缝向外瞄了一眼。

    江沉背靠房门坐在地上,军靴的扣半散着,长腿一屈一伸,头埋在肘弯里熟睡。

    大概是被门推了一下,他忽地醒了,迅速回头向上看,在熹微的晨光里隔着一道窄窄的门缝与千梧对视。

    而后,他长松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起身说道:“果然没事。”

    “唔……”千梧推开门,说道:“你坐在这没意义。”

    “但只能坐在这了。”江沉蹲下把军靴整理好,起身时才闻到千梧身上散发着的庄园里沐浴露浓郁的薄荷味,忍不住细细打量了千梧一眼。

    写着疲态的眼眸,颈和锁骨都泛着一层绯红。

    江沉似是不经意地扫进千梧房间,一眼便看见那瓶倒下的空了的红酒,旁边的高脚杯底还留着一层浅红的酒印。

    不久前,艺术杂志刊登了一篇名为《艺术失格》的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