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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却依旧在继续。 “看见了,蓝色的凤仙花,开在红水中,张开黄色的蕊牙;摘一朵,染指上,蓝色的凤仙花……” 一开始还很细微,渐渐地,振翅声盖过了女人的歌声。 治鸟行走在同样没有尽头的回廊里,手中空空如也,身上是一套纯白色的无垢服,厚鞋底踏在木质地板上 没有脚步声,只有老旧木板“咯吱咯吱”作响。 他向前走,地板上的木纹慢慢消散,逐渐变成大朵大朵蓝色的花,治鸟觉得自己意识模糊,分不清这是不是女人歌曲中的“蓝色凤仙花”。 振翅声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只是在廊道之外,随后,那些声音似乎从更近的地方传来,或许是脚下的蓝色花朵中传来,现在在耳边。 越来越近。 有什么东西从他眼中发芽,不仅是地板,雪白墙壁上,也长出了蓝色的凤仙花,与地板上的连在一起。 歌声依旧哀婉,治鸟下意识地垂下目光,看到自己雪白的衣服上也涂抹上湛蓝,指甲上也是蓝色,如同涂上了蓝色的凤仙花汁。 真奇怪,凤仙花有蓝色的吗? “嗡嗡、嗡嗡——” 那些蓝色的花朵开始振翅,发出的巨大声响与女人的歌谣逐渐融合在一起,形成奇妙的共振,治鸟竟然不觉得吵闹。 而是平静。 似乎终于等待的某一刻即将到来,蓝色的花朵在他身上越来越多地绽放,白无垢终于掉落在地。 治鸟是在一阵吵闹声中醒过来的,并不熟悉的木头屋顶,不错的是,颜色看上去很新。在梦中所见还没有感觉,如今醒过来,只觉得那些粘稠的蓝色变得令人作呕,他觉得自己一时半会儿不太想看到同样的色彩了。 形容起来大约是蓝色,然而治鸟从未在任何地方见到过蓝色的凤仙花,与其说是一种并不常见的颜色,倒不如说是一种不存在的蓝色,带着一点儿金属质感,盯久了,甚至会感觉到莫名的晕眩。 “不存在的蓝色”,他好像用了存在悖论的描述,却再贴切不过,仅以人脑的构造的确难以想象。 两段梦境都如此不知所谓,他究竟要不要试试第三段梦呢? 或许不用,目前给予的要素已经足够多了。 他凝神,从被褥中钻出来,身边并没有其他人,就连宋航也不在,不知道跑去了哪里,门外微小的争吵却仍旧在继续。 不在他的哪个隔壁,却是同一个走廊中的房间。 治鸟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尽量不发出声音,好在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很喜欢,袜子踩在地上,并没有什么声音。 幸好是白天,不然这种透光的纸拉门很容易暴露自己,也不知道是谁把自己送回来的。 争吵声来自一男一女,女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是宿处的女主人,听她对另一人熟稔的攀谈方式,似乎是不太见到的男主人。两个人并不知道门外有人在听,仍旧各执一词地争吵什么。 先是那女主人说话,说细子已经快要十六岁了,再这样下去,很快就该轮到她了。 男主人却说:“有办法的,我们一定有办法的。” “有怎样的办法呀!”女人似乎把什么东西推倒在地,落出清脆的碎裂声,“也搬到外地了,该祭拜的也都祭拜过了,甚是还请了驱魔的师傅,到现在也都没有办法啊!” “你冷静一点儿。” “你要我怎么冷静地下来,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为什么偏偏是细子呢?”女人的声音逐渐染上哭腔,应该是哭了出来,鼻音很重,“你都不知道,我今天看到细子接到相机到处去玩,我是什么心情啊?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反抗,带着细子多玩几年。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说想要摆脱村里的规矩,细子也不会这样,一定也能够跟同龄人交到朋友,然后开开心心地……” 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好,开始大哭起来。 男人也没有办法,投过纸拉门的影子,似乎是将女人抱在自己的怀中:“没关系,已经有客人来了,如果运气好说不定能够找到合适的代替品。” “然后呢,一年找一个吗?你还想搭进去多少条人命进去,这样做,跟村子里的其他人又有什么两样!” “这样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诉我要怎么才行啊!”似乎是被激怒了,原本看起来还很亲和的男人,一把将女人推到一边去,“永远也吃不饱,永远也填不满,如果不继续下去,最后遭殃的还是我们啊!” 男人似乎还想继续往下说,不远处的走廊转角,却露出一角红色的和服下摆。 整个宅子里,治鸟只见过一个穿红色和服的人。 听到父母因为自己的事情吵架,细子应该也很难过。在继续窃听情报与找到细子之间,治鸟还是选择了后者:“站在那里做什么,是拍到了好看的东西吗?” 他的突然出声人能够,不仅让屋里的两个人下了一条,就连藏在转角处的女孩子也一样吓了一跳,悄悄探出个头来看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走了。 听到走廊脚步声,屋里的两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 不过已经迟了,在他们推开拉门之前,治鸟已经先行追了上去。 如果治鸟多看一些恐怖片的话,或许会知道玩家独自开支线的行为有多么危险,何况刚才的声音已经把他暴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