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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车过来的,网名字比较特殊,我有兄弟知道在哪。” 楚亚去的网就在杨浦和宝山交界处,看谢廷YY频道的名称,他应该在杨浦,过来的确很近。 “儿子还有车?”楚亚嘲讽,谢廷回答:“摩托车也叫车啊,我还花了八千改装呢。” 不管怎么说,这都勉强能算网友见面,谢廷也帮了楚亚的忙,所以楚亚继续问:“行,那你把那个黄毛怎么样了?” 谢廷专注在游戏里,头都没抬:“我不说了吗,他进医院,我进派出所,明早警察查监控应该就会来找我了——这里好像还在杨浦辖区内,都是老朋友了,一周应该能出来。” 他的声音并不在乎:“哦,当然,前提是那黄毛听完我的话还敢报警。” “不过我也没有太过分,他哪只手动了我儿子我就拆了他哪只手而已——应该就是点外伤加手指骨折,少打两天游戏自己就好了。” 说完谢廷问:“你还不睡觉跟爹这bb什么呢?” 楚亚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只露出了懒得理他他的表情,闭上眼睛很快睡了过去。 *** 那一天楚亚的梦里,一直有绚烂的赛场光线,有嘈杂的观众呼喊,有滋滋的耳麦电流,有错落的多国语言解说,也有家乡小县城的天边,悬挂的那轮月亮。 是他的快意,也是他的孤独。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陪在自己身边,他却想起一次又一次的离别,对别人而言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聚散,对他却是每一次都带走他的光,让他重回深渊。 偏偏他不是那么擅长表达的人,开不了口,也留不住。 夜晚逐渐深去,他能感觉到自己在哭,有人骂得很凶:“我艹……你哭你妈呢,我他妈不都帮你揍回去了吗?” 楚亚没有完全醒来,只记得迷糊中有人影过来换了几次药,坐在他身旁的那人也一直低着头,似乎是玩了一通宵的游戏。 *** 早上再醒来时,谢廷已经不见了,楚亚看到枕边有两张钱,医生走过来说:“你在我诊所待两天,上楼我那儿可以洗澡。” 楚亚拿着钱想递过去,对方却回答:“不用,他已经给了。” 这让楚亚疑惑:“那这钱……” 医生舀了一碗自己也在吃的稀饭给他,说:“你哥说留给你,你自己看着花。” “……”楚亚差点呛死,“那傻逼不是我哥……!” 医生“哦”了一声,说:“那你俩什么关系?” 楚亚咕咚咕咚把稀饭喝了,说:“网友,不认识。” 说不认识不是假的,昨晚他全程意识涣散,可以说没看明白谢廷到底长什么样,只记得对方手臂和脖子上有大片的文身。 诊所非常小,大白天根本没人来,医生估计也是闲的,坐到旁边的板凳上就开始打听:“那他还出钱帮你?” 楚亚拿着手里的小药瓶反复看了看,隐约想起昨晚这医生报的价格,突然回过味来,抬头盯住了对方:“……这药两盒一个疗程要400?” 谢廷不知道价格,楚亚是知道的,毕竟以前也不是完全没买过。 面前这“医生”差点噎住,说:“你……听到了?” 楚亚皱起眉来,表情其实也挺吓人的:“富贵险中求?” 对方咳了几声,赶紧放下碗:“……差价我退你。” 楚亚看了看垃圾桶里的玻璃药瓶:“一起退。” 对方怂了赶紧点头,于是楚亚在这待了三天,不仅一分钱没花,还拿走了几百块,第一件事就是回到网,准备充个一周网费。 然而网老板一见到他,神情都跟以前不同了,还主动递过来一瓶饮料:“你随便找个机子上网,不收钱,饮料送你。” 楚亚看看手里价值8块钱的饮料,正有点懵逼,老板就说:“你早点说你认识谢廷啊,我一开始就不收你的钱。” 楚亚皱眉:“……老板,你什么时候又认识他了?” 对方咳了咳,回答:“就昨天。” “……”楚亚一时无言以对,放下饮料不打算接受这份“好意”,然而方圆几千米他能找到的每一家黑网,都是这个意思。 看起来,谢廷是给所有网前台看了他的照片,让他们都不要收钱。 楚亚心态爆炸,本来黑网这玩意儿在上海就很稀少,换个区去熟悉又麻烦,所以最终,他只能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直接点开了谢廷的YY频道。 时间还早,频道里就谢廷一个人,对方说:“哟,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庸医把你给治死了。” 楚亚问他:“你他妈都跟网的人说了些啥?” 谢廷心不在焉,回答:“都加了好友让他们别收你钱,我会给,你放心。” “别搞得我真是什么黑社会一样,我现在是正经职业电竞选手好吗。” 楚亚咬咬牙,说:“我不需要。” 谢廷却讥笑:“我他妈管你需不需要?我需要你进队就行了。” “怎么样,有没有被父爱的温暖感动?” 楚亚气得想杀人:“你现在在哪,孙子?” 既然已经从线上对喷接触到线下,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当面找谢廷打一架。 耳麦里谢廷啧了一声,说:“儿子回头,爹在你后面大概两排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