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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点开就是取消置顶的开关。 温别宴眉头打了结,憋着一肚子委屈划拉了好几次也没舍得点下去。 耷拉着眼尾站起身才发现地上还掉了一只漏网之蛙。 认命地弯腰去捡,起身时不经意往余惟抽屉里瞥了一眼—— 一只黑色手机安安静静躺在堆叠的书本和试卷之上,看样子已经被主人扔下多时,孤孤单单在教室度过了一天一夜。 温别宴表情一滞。 继而微微瞪大眼睛,表情管理系统失控,满脸的怔楞和诧异。 是余惟的手机 他没有带回家?! 难怪他一直等不来他的消息,原来余惟那天回家不仅试卷书本一样没带,连手机也干脆留在了教室! 哦不止,还有被叠得整整齐齐塞在抽屉角落的一把雨伞。 ......所以他昨天就那么两手空空的,一个人淋着雨回了家吗? 想象中的场景让温别宴心底也跟着一起发了潮,烦闷得不是滋味。 他将小青玩放回抽屉,沉默着拿出余惟的手机,屏幕被手指碰到时自动亮了一下,这是接踵而至的又一个意料之外: 屏保之上,是余惟不知何时偷偷拍下的他靠在他怀里睡着的照片。 看得出拍摄者很仔细地截掉了多余的部分,让整个画面都被男孩乖巧的睡颜所占据,只要打开手机一眼能看到。 温别宴目不转睛盯着屏幕里的自己,潮气生了根,从胃里延伸而上,一直漫到了眼底。 他紧紧攥着手机,一时间都忘了要怎么反应。 只是很神奇的,他此时脑海里甚至能想象出余惟每次在家做试卷做到身心疲惫后趴在桌上盯着他的照片抿嘴乐呵的模样。 就像从前每次上课余惟犯困了就会撑着脑袋开始盯着他看,问他看什么,他就会头头是道地把责任归咎到老师身上,说老师讲课实在太催眠,他得看看心上人提提神。 温别宴又问他:“为什么看我可以提神?” 余惟理直气壮笑眯眯道:“因为我一看到老师就想睡觉,但是你不一样,我一看到你就忍不住开心,一开心了,当然就困不起来了。” 他总是又很有歪理,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出来总是能轻而易举把人带跑偏。 一直都是阳光灿烂的模样,要求少得可怜又很容易满足,连许个愿都只求六十分就能满足,别人小时候都知道许愿求个男朋友,他就知道求个回家能吃上红烧rou。 很难想象能有这样一个人,既有大大咧咧又能心思细腻,看着性子跳脱不着边际,却有一套独属于自己的人生准则,三观比五官还要端正。 他自己开心了,就想逗得别人一起开心,即便是第一次谈恋爱,也能靠着所谓的天赋把他照顾得特别好,尽心尽力一丝不苟,恨不得能将自己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温别宴就是被余惟照顾的太好了,以至于险些忘记他也不是无所不能,也有害怕的东西。 他怕迟到被老王罚站走廊一个月,怕鬼屋里面那些光怪陆离的妖魔鬼怪,怕老和尚去了没有给他们上香,怕奶奶一个人生病了没人照顾,怕鸟会偷吃掉新生的柿子,怕老家新邻居家里凶巴巴的大白鹅...... 以及,最怕他清醒后不再喜欢他。 短暂困惑之后,温别宴几乎没费多少心思,便轻松猜出了余惟是什么时候偷拍的照片。 如果没记错,是寒假那会儿余叔叔出差,他瞒着mama过去陪他的那次吧。 他记得起余惟在易感期也傻兮兮硬撑着不要咬他,粘人到看到电影都要把人抱在怀里。 自然也记得起那天晚上电影结束他迷迷糊糊醒过来时,余惟患得患失地将他用力抱在怀里求他不要讨厌他。 五指慢慢用力收紧,有什么东西在胸口的位置横冲直撞,撞得他鼻梁涨疼,冲得眼眶发酸。 是啊,谈恋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他怎么那么坏,完全忘了还要考虑余惟的感受。 他光顾着自己应该要有个台阶,却没考虑到余惟不是刀枪不入无座不能,他也会害怕的。 余惟没有失忆,所以他有恃无恐,因为他可以笃定余惟会一直一直喜欢他,但是余惟不一样啊,他根本不知道他恢复记忆之后是会继续喜欢他,还是变得跟从前一样反感他厌恶他。 这样的关系原本就不对等,倾注的感情越多就越害怕失去,余惟就像是一个蒙着眼睛走在钢索上的人,他不知道钢索下面到底是平地还是万丈深渊。 如同他觉得一切来得太突然一样,余惟也同样没办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审判,他可以选择用冷漠将自己保护起来,余惟当然也可以选择逃避不面对。 他们原本就处在不平等的两个位置,他又凭什么还要为了那一点自尊固执地要求更难过的一方来迁就他? 成翰拖着空荡荡的垃圾兜懒懒散散回来了,见温别宴还留在教室没有回家,好奇想问他怎么还不回去,视线落在他手上,意外发现这手机格外眼熟:“诶,这不是余哥的手机吗?怎么他没带回去?” “他忘了。”温别宴回答他。 “不是,这也能忘?”成翰不可置信:“难怪都没看他上游戏,没有手机那他这几天在家干嘛?纯刷题还是纯睡觉?傻不傻啊?” “傻啊。”温别宴小声说:“确实是挺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