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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阿尔弗雷德道,挥手打发了他,扶着修往内厅走。 叫别人等着是一回事,而他什么时候去是另一回事。饭后散步回来,完全可以和哥哥再一起安排一顿下午茶,喂他再吃些点心…… 阿尔弗雷德正想着,忽然修搭在他小臂上的手骤然收紧了。 “嗯?怎么了?” 他转过头看修,只见修微蹙着眉。 “我觉得不太好……”修说。 阿尔弗雷德尚且还在想着联邦使者的事,说道:“那我现在就去?” “不是那个……”修轻轻倒抽了一口气,“我觉得孩子不太好……我好像……” 他还没能说完,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疼痛从尚能忍受急速恶化,修死死抓着阿尔弗雷德的手臂,闷哼一声。 “哥哥!” 阿尔弗雷德用力撑住修,不让修倒下。他听见自己正在大声下令要医生赶来,而大脑一片空白。 修完全站不住了,脸色毫无血色地靠在阿尔弗雷德怀里。 先前他的疼痛从来没有过这种阵仗,阿尔弗雷德咬牙拦腰抱起他,不敢奔跑,怕颠簸让修更疼痛,大步疾行地朝这座城堡的医疗翼走去。 他第一次后悔把这么大的城堡定为了皇后宫殿,花园和医疗翼在城堡两端,实在太远了。 推着移动床赶来的医生在半路和他们相遇了,阿尔弗雷德将修放在移动床上,亲自和几个医生一起推着床在城堡中飞奔。 “情况不好。”跪在床上给修做简单检查的忒弥斯匆匆地对阿尔弗雷德说,“陛下,我能否冒昧地请问……” “这种时候就不要讲究那些礼仪废话了!” 忒弥斯立即抛弃了敬词,干脆地快速问:“你们刚才在干什么?有没有剧烈情绪波动?” 阿尔弗雷德飞快地说:“遵医嘱散步,在花园里。” “我没觉得累……也没有情绪波动……毫无征兆,就……这样了……”修忍耐着剧痛断续地说。 他们撞进了医疗翼的大门,产科的医生说道:“直接进无菌室吧!没有发生意外,说明孩子已经待不住了。” 无菌室是动手术的地方。 阿尔弗雷德几乎有点懵了,他和几个医生一起拉着床往无菌室去,急匆匆地问道:“不是说,还有至少一个月吗?” “是的。”忒弥斯回答他,刚才被阿尔弗雷德呵斥,他连句陛下都不敢叫了,尽力简洁地只说情况,“但是现在看来我们要提前动手术了——我们之前讨论过这种情况,我告知过您有随时早产的可能性。” 修的前额被汗打湿了,他的黑发黏在光洁的前额上,看上去少有的狼狈。 即便是这样,他仍然试图尽力掌控状况。 “可是提前这么久,孩子……”他停下喘了几声缓解疼痛,“孩子会不好吗?” 忒弥斯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不敢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已经是一种回答了。 “我们原本期望在一到两个月后再剖腹取出两位殿下的……”忒弥斯委婉地说。 修痛苦地闭了闭眼,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还是这个回答,阿尔弗雷德紧紧握住他的手,问道:“有增加安全性的方法吗?” 忒弥斯并不是产科专家,他马上让正做术前准备的主刀医生过来回答问题。 “有的,陛下。”那位医生有些紧张道,“我们有药物能够使胎儿再强行在母体内再存留一段时间。对于早产儿来说,多待一天就能增加一点成活率。” “这方法对母体有伤害吗?”阿尔弗雷德马上追问道。 “当然会有一定风险。”主刀医生说,“以皇后殿下这样特殊的情况而言,再强行多妊娠一天,就有一天的风险。” “那……” 修正想详细地问问清楚,但他刚刚开口就被阿尔弗雷德打断了。 “现在就取出来。”他说,声音平稳坚决,近乎冷酷,“既然结束妊娠就是结束风险的最好方法,那就结束。” “是,陛下。” “听好了,皇后殿下必须安全地离开手术台。”阿尔弗雷德不容置喙地说,“至于其他的……你们尽力。” 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在场的医护都躬身领命,忙碌地准备起手术来。 修紧紧攥着阿尔弗雷德的手,没有赞同,但他也没有表示反对。 阿尔弗雷德垂目去看修,修也正看着他。 “阿尔弗雷德……” 修吃力地喊他,阿尔弗雷德弯下腰给他擦汗,低声回应道:“哥哥,我在这。不用害怕,这不是什么大手术,睡一觉,一会儿就没事了……” 很难说他是在安慰谁,反正不是修,因为修并没有在害怕。 “记得放出消息……”修虚弱地叮嘱道,“这是个,好机会……” 阿尔弗雷德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说:“你这时候在想这个?” 但不得不说,被这么一打岔,他也没那么紧绷了。 “我会安排的。”阿尔弗雷德无奈地对修说,俯身亲吻他汗湿的额头,“别担心,我全都会安排好。” 修又说:“等一会儿……你出去,不要看。” 阿尔弗雷德迟疑了片刻,也答应了。 大约没有人愿意自己开膛破肚的时候亲人站在一边全程看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