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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端坐在皇帝的下首,背脊挺直,面色肃穆。 祖先们艰难探索环境时,基因改造计划刚刚启动时,他们的文明损失惨重,无征兆爆发的自然灾害和频繁失败的基因实验,让许多人开始祈求神明的眷顾,以求内心寄托。 尽管在近代皇权的刻意打压之下,神权早已没有帝国建立前那样鼎盛,大祭司这个职位更是没有实权,不过在受教育程度普遍不太高的底层民众中,还是有着相当一部分人信神的。每一年由大祭司举办的祭神仪式就是每年皇室亲善民众的工具。 在这些底层民众眼中,建立帝国时大祭司得到神的指引和眷顾,将神力灌注在开国大帝身上,将人类从生存危机中带领出来。圣白塔、大祭司,这些都是帝国仍然与神明紧密连结的象征,也是他们的精神寄托。 阿尔弗雷德看着端坐在大祭司位置上的修。 他穿着及地的雪白长袍斗篷,即使最挑剔的礼仪官也一定会赞赏他的高贵端庄的仪态,他的皮肤白而光洁,原本就耐看的容颜在这一身衣袍的衬托下,竟然平添了一些神圣的感觉。 阿尔弗雷德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很久,久到修实在忍不住,微微侧头警告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在这种场合一直盯着大祭司的脸看。 “还要等待很久呢,不如我们先议事吧,总好过浪费时间。”阿尔弗雷德无辜地对修眨了眨眼,“我已经决心要重建圣白塔。” 皇帝瞥了他一眼,说道:“不行。” “我没有和您商量,只是通知各位亲王和公爵一声。”阿尔弗雷德说,“在前任大祭司和他的小儿子身故前,我曾应允过他们此事。我一向重诺,即使他们已经死了,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办到。” 刚才被迫抽了血的约克亲王说:“民间惶然不安,这个时候修葺圣白塔是安抚民心的好方式。” 陆续又有几个公爵出声评议,话里话外都是赞扬这个提议。 阿尔弗雷德说他“已经决定”的时候,没有人想当众反驳他,但大多数人还是不敢过分得罪皇帝,因为他们还在等待检测结果。 皇帝已经尝试发出去数个命令,给军团,给自己的内宫侍卫,都石沉大海,他不得不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检测结果身上。 没有人敢提离开,众人一起度过了难捱的几个小时候,第一批报告终于出来了。 “陛下,这是您和皇太子殿下、大祭司阁下的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为首的医生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垂着头给皇帝递去报告书,但阿尔弗雷德制止了他。 “当众宣读吧。”他说,“陛下强留了这么多人几个小时,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见证此刻吗?” 皇帝命令道:“读。” 那医生只能掀开了报告书,实际上他不需要照着读,鉴定是他亲自做的,这是他一生中做得时间最赶的一组鉴定,结果已经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陛下,结果显示:大祭司阁下确实有白氏血统。您与皇太子殿下是父子关系,您与大祭司阁下并无亲缘关系,皇太子殿下与大祭司阁下,并无亲缘关系。” 修根本就不是先皇后生出的孩子,没有皇家血统,而是大祭司的后代。 尽管有心理准备,大厅里依然响起了一片惊异的声音,但他们不敢公然说“当了二十几年皇太子的人怎么会不是皇子”这种话,因为阿尔弗雷德和大元帅亲口为修先前的人生背书,没人想找死去质疑他们。 “其他人的检测结果呢!”皇帝吼道,“其他人的结果什么时候能出来?!” “这一组就只有这几位……已经是最快了,陛下。”医生战栗地说,“下一批结果,仍然需要花费相同的时间……还有三批没有验。还……还验吗?” 其实,结论几乎已经出来了。 “验!为什么不验?”皇帝高声说。 “陛下,”有的亲王看不下去,劝道,“我觉得,可以直接进入太子摄政的表态环节了,由您来亲自主持会很体面。” “住口!”皇帝暴怒地大喝道,霍然站了起来,“他即便不是我的儿子,也不会是斯通家和白氏的后代!我倒要看看,他是你们谁的儿子,能让你们这样帮着他!全部验完!一个都不准漏!我会亲自在这里守着,直到结果出来!” 以阿尔弗雷德绝佳的耳力,他听见旁边的一个公爵与另一个低声耳语。 “……太不体面了……” “好几代没有发生过宫变了,他过得太顺利了……” 修站起身,冷淡地说:“很遗憾,大家都已经见证,我们的陛下已经失去了正常的理智。按照应急预案,皇储在这种情况下自动紧急摄政,无需议案决策。但是,皇太子殿下,我认为您不应当摄政。” 大厅一静。 修继续道:“我认为,在这样的艰难时刻,我们应该大胆拥立新帝登基,以拯救我们的家园。” 直到深夜,圣金宫的议事大殿内才止息了争论。 皇太子——现在已经是摄政王,全面接管了圣金宫,他将为皇帝寻找合适的修养居所,等待圣白塔和礼仪官拿出具体的登基大典章程。 “即日起,圣白塔将会被重新翻修,以请求神明如眷顾我们的先祖一样,眷顾于我们。”阿尔弗雷德说,“这段时间大祭司就暂居圣金宫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