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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掀开面具的一瞬间,那黄色斗篷就在众目睽睽下,塌了下去。逶迤在地上的,只有一件黄色斗篷。 没有支架,没有吊着的绳索,也没有人。 那么刚才是谁一直穿着这间黄斗篷? 不少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大喊着“有鬼啊!”开始有人往门外跑,推搡着叫骂着,间或夹杂着孩子的哭泣声。 可是突然间,所有的声音都没有了。 就像是蜡烛熄灭了一样,前一瞬还是一派震耳欲聋的混乱,下一瞬,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太清晰。 重六打了个寒颤,和那两个已经完全傻掉的染工一起转过头去,却见所有的客人,不论跑的还是没跑的,此时此刻都面无表情地,盯着戏台的方向。 他们的身体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有他们的头用一些活人或许做不到的角度,扭向戏台,盯着台上的掌柜。 啪啪啪,三声拍手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重六抬起头,便看到一名年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书生倚着栏杆,远看也颇为俊挺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疯狂光芒。 “戏还没演完,谁也不能走。”那书生语气平静地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黄衣帝君的原型是黄衣之王,最早由十九世纪安布罗斯.比尔斯创造,后出现在洛夫克拉夫特和罗伯特.钱伯斯等人的作品中。 第54章 黄衣记(10) 庄承。 重六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此人的面,但是从二楼那名书生的衣着打扮结合目前的情状不难猜出其身份。 最初的芦洲居士终于现身了! 掌柜转过身仰头望着二楼的书生,虽居下望高,他姿态中的沉静安稳不动如山却在气势上镇住了场面,“庄承,放开这些人。” 书生的容貌原该是丰神俊朗十分出众的,但是此时此刻,他的眼睛下面凝结着浓重的青紫,两颊消瘦凹陷,那眼睛却异常明亮,震颤着莫测的执着和疯狂。他压低身体,整个人都趴到了栏杆上,脸上的笑容带着令人不安的狂热,鼻翼翕动几下。 “你身上,有树的气味。” 说完,他竟突然攀上扶手,整个人倒挂着从二楼摔下来,落地的时候砸烂了一张方桌,发出轰然的巨响。 重六和两个染工都吓得惊叫起来,掌柜和松明子也惊呆了。 他是……头朝下摔下来的…… 一时间,整个大堂里陷入无所适从的静默。所有人的眼睛都盯着那团飞散的尘埃。 书生的身体扭曲而不自然地躺在残桌断椅的木料中间,看不清头已经摔成了什么样子。 可是下一瞬,断裂扭曲的人体忽然开始剧烈地痉挛抽搐,简直如同被附身一样。那些断裂的骨骼开始舒展,硬生生对在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庄承的小腿首先立了起来,然后膝盖带着大腿、连带着上身、胸腔,最后是鲜血淋漓的头“站”了起来。他的右眼球被挤出了眼眶,被他用手一按,便又噗地一声被塞了回去。 整个场面太过诡异骇人,就算是已经见了不少“大世面”的重六也觉得胃里反酸后背发毛。 由于掌柜在桌上画下了符号,重六对面的两个染工是目前整间戏楼中唯一没有进入那种诡异的出神状态的,然而这样的场面对他们两个显然刺激太大,过于超出认知,于是陷入了全然失措的恐慌状态,站起来大叫着往门外跑。 重六试图拉住一人,嘴里大喊着“别动!”奈何那大胡子染工的力量太大,重六没抓住。 大门已经被之前试图逃跑的人群重重堵住了,两人根本出不去。于是他们扒着那些一动不动地堵着路的观众的身体,试图从人群中挤出去。 然而当他们的手接触到那些观众的瞬间,忽然面露惊恐,继而变成呆滞,他们的眼睛瞪着空中某处,仿佛看见了什么无比恐怖的东西,五官渐渐扭曲,而后便不再动弹了。 他们也成了那些观众中的一员。 松明子见状低声骂了一句什么,继而对重六叮嘱道,“你可千万别离开这张桌子。” 就算松明子不说,他管重六也不敢啊…… 庄承缓步走向戏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头上的血迹,还若无其事地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这出戏,必须要演完。黄衣之神就要到了,不懂得敬畏的人便只能成为……粮食……” 掌柜盯着一步步走上戏台的庄承,挑起眉头,用聊天般带着好奇的口吻道,“你所说的黄衣之神,什么时候要来?据我所知所有的大门都已经关闭了,它要怎么来?” “不是所有的门都关上了。”庄承已经站在了戏台上,带着那疯狂的笑容盯着祝鹤澜,“穷极之书打开了,世间的秽气会越来越浓,当道秽失衡,要开的可不止是一扇门啊。呵呵呵呵呵……” 穷极之书…… 熟悉的名字…… 国师提到过,他曾经和勾陈先生乘船去海中寻找穷极之书。因为古籍曾有记载,拥有了那本书,就能掌握所有关于秽气的奥秘,得到世间道秽最本源的知识。 若那本书真的可以关上一扇门……是否也代表着它可以打开无数道门? 祝鹤澜也知道穷极之书,但从未有人真正见到过,也没有书中内容流传出来,所以方士们一直都认为那不过是传说。 就算国师的梦中,也并没有一本书出现。只有勾陈先生被某个秽神残忍杀害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