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夜妖天性随心，加上妖怪终究不是常人，只要脑子灵活，熟悉人类社会，赚钱的渠道多得很，这就更助长了她在钱财上的任性而为。 后来去了国外，她若是想开私房菜馆了，就开一阵儿，犯懒了就关店到处溜达寻找美食，或者是找个好地方睡上几年休养身体，留下一堆食客老饕在原地捶胸顿足。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买，要吃好喝好玩好住好。心情好了再捐一笔给慈善机构，日子过得潇洒惬意得不得了。 所以，她从来都存不住钱。只是没想到，回国后才一个月，忽然就成为了卡上连一千都没有的穷人。 早知道在机场的时候就不买那个包和那条钻石手链了，六位数呢。 不过，那条手链那么美，怎么忍得住呢 “那你是要干嘛？”仲青问。 叶夭勾起嘴角，宣布答案：“我要摆地摊！” 这几天，她在随城到处闲逛，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餐厅和新的小吃，一路看下来，倒是发现随城河边上的滨河广场特别有意思。那里是个小夜市，一到晚上就灯火通明，人们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夜市两边，摆了长长的两溜儿小摊子，卖各种各样的小吃；还有大排档，桌椅就摆在道路边，能够热闹到凌晨三四点。 她在国内待着的时候是八九十年代，晚上大家都关着门在家睡觉。而这几年在欧洲转悠，本来人就少，乡村更是安静如水。自己的私房菜馆，虽然也只做晚上的私宴，但最迟也就营业到十点半就打烊了，哪里见过这番热闹的景象？ 这简直就是为了夜妖而生的事业啊！ 而且，她刚好喜欢热闹！这些年在国外早就无聊死了，这样的热闹怎么能不凑一凑？ 仲青惊讶的问：“你干嘛不直接把之前的私房菜馆开起来？” 夜宵摊，和她的厨艺逼格完全不搭。 “第一，本金不够。”叶夭把余额短信继续在他面前晃了晃，“第二，私房菜馆开腻了，想要换换口味。” 夜宵摊子多好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对于刚沉睡了几年，正无聊着的夜妖来说，还能有比这儿更好更有趣的事情吗？ 仲青：“......行吧。” 叶夭直接提出要求：“上次我看到你给我的册子上有写，现在不是正好在发展地摊经济吗？超管局也在支持特殊生灵自主创业，还有一系列的福利政策，你帮我去申请一个摊位。” 虽然现在随便推个小车子就能出去摆摊，没人会赶你，但以叶夭这些年在人间的经历来说，她觉得还是正儿八经的要个权限会比较好，也省了后续的麻烦。 “滨河路吗？”那一块的夜市非常有名，仲青闲着的时候也经常去，“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那边不一定有地方。” “不用，青阳巷口那个拐角的地儿我看就挺好。”叶夭一口否决：“滨河路多远啊，懒得去。” 那个拐角正好有一处空地，以前也曾热闹过，在附近的一条马路上全是大排档。但随着现在商圈逐渐的往新区和滨河路转移，这边的生意越来越清冷，很多店早就挂上了店铺转让的招牌，只剩下几家还在苦苦的支撑着。 叶夭主要看中了那块地还算大，离居民区又有点距离，不用担心扰民，以及，近！这是最重要的。 “这边可没什么人流量。” 仲青担心她的选址，却见她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没关系，等我的夜宵摊子开起来了，就有人了。” 她在哪儿，食客就在哪儿。对于叶夭来说，这就是世间的真理。 既然她都这么说了，仲青自然只能表示同意。 三天后，青阳巷口那个冷清得可以养鸟的拐角处就多了一家简单但清爽的夜宵摊。 第4章 一碗炒粉（1） 张娇娇是在青阳巷附近上班的白领一枚，为了上下班可以多睡会儿懒觉，她的房子就租在工作地点周围。 最近几个月，公司接了好几个项目，几乎每天996，回到家都已经快十点多了，可能还得打开电脑加会儿班。因此，张娇娇也在一日三餐之外还养成了吃宵夜的习惯，不然抵不住。 每天回家必经的这几条街就成了她固定的宵夜地点。几个月下来，这周围有啥好吃的小店和小摊子她几乎是如数家珍。 这一天晚上照例九点多下班后，肚子有点饿。张娇娇都已经想好了，她要去吃旁边那家豆浆油条，新开的潮汕风味，豆浆里加了各种各样的料，还挺有趣的。结果还没等她走到目的地，青阳巷口拐角处的一家小摊子就吸引了她。 这个地方位置并不挨主街，过往的人群基本不会走到这儿来，只有她这种熟悉这边环境想要抄近路的才会从这儿走。她清楚的记得，昨天这里还没有这家小摊子。 新开的？张娇娇好奇的停下了脚步。 第一眼，她对这家新开的小摊还挺有好感，无他，这个小摊子的颜值，在一众普通铝合金色的玻璃小推车里实在是有点出众。 白色的小车，透明的玻璃，玻璃上干干净净，没有贴任何的文字。透过玻璃看过去，料理台非常的干净，两口简单的炉灶，和水桶以及食材等，收拾得整齐利索，看不到一丝灰尘和油腻感。 小车旁边是三张白色小方桌，关键是小方桌上还放着一束鲜花，并且撑着红白条纹相间的大遮阳伞，挂着一闪一闪的小灯束，温馨之极。 看上去，倒不像是国内常见的那种夜宵摊，反倒像是在国外街头常见的露天小咖啡馆，十分的打眼。 小摊子没有招牌，在车子旁边竖着一块小黑板，上面写着简简单单的“夜宵摊”三个字，还有菜单。 张娇娇轻声念道： “今日提供：鸡蛋瘦rou炒粉，28元；牛rou炒粉36元。” 她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老板，你这也太贵了吧！” 抢钱啊！ 随城这些年发展不错，经济的一众省会城市里名列前茅，因此物价也在开始慢慢的上涨。但一碗炒粉，均价也就是在12-18之间，如果是这种连店面都没有的小摊子，还要更便宜个两三块钱。而20-30一份的定价，几乎是那些只有开在shoppingmall里的，人均消费一两百的连锁大餐厅才会开出的价格。 但人家大餐厅环境和口味最起码都有基本的保证，这家小摊子，凭啥？ 宰客吧这是。 一时之间，张娇娇看向老板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不过，这一眼看过去，这才发现，老板居然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穿着黑色的丝绒连衣裙，一头长长的卷发高高束起。她脸上虽然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右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即使没露全脸，却能一眼看出来绝对是美女级。 无论是打扮还是长相，感觉都像是会出现在一些高级社交场合里的大美女，和这家小小的地摊完全的不搭。 “呃，你是老板吧？”张娇娇试探的问。 叶夭挑眉，点头：“对，我是老板，还是厨师。要来一份吗？” 炒粉倒也不是不可以，好像也挺多天没吃了。不过...... 张娇娇：“老板，你这定价没问题吧？一份炒粉均价三十，我都可以去大餐厅里叫一份外卖了。” 叶夭笑了笑：“放心吧，价格都是合理的，你吃过就知道了。” 她想了一下，“这样吧，你正好是第一位顾客，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免单。你要觉得好吃，下次再来。” 张娇娇喜形于色，没想到今天还能撞上这样的便宜，那还去吃什么豆浆油条呀。 “真的吗？老板，我不会和你客气的哦！” “放心，真的。给你免单因为我相信你肯定还会再来。”叶夭微微一笑。 张娇娇：“老板，你很自信啊。” 叶夭：“不自信练什么摊呐。” 张娇娇：......老板，你别膨胀啊，你这儿还没一个客人呢。 不过，叶夭的态度却奇异的让她的怀疑少了很多。 可能，真的会很好吃？最起码，这家摊子从人到东西，看着都清清爽爽，让人心旷神怡。坐在这样的环境里吃个宵夜，吹吹晚风，应该还蛮舒服的吧。 “行，那我要一个鸡蛋瘦rou炒粉。” 她倒要试试，老板的厨艺是不是能匹配得上她的自信。 “好的，请稍等。” 第一单到手，叶夭愉快的应下来。 她在定价格的时候也犹豫了一下，毕竟自己之前只做过价格昂贵的私房菜馆，面对的客人也是非富即贵。这一下子要做个小夜宵摊，还真不知道该定什么价格好。定少了，自己成本不划算，都懒得出摊，定高了，可能会吓退一波客人。想来想去，定了一个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内的最低价。 反正，这家摊子的经营许可是仲青帮她申请来的，每个月只需要给城管局缴纳极低的月租，而且前三年的税收方面也都免了——她都不确定自己的一时兴起能不能撑过三年——总之，自己还是赚了的。 鸡蛋瘦rou炒粉，在随城可以说是一道随处可见的家常主食，本地人更是从小吃到大，可能在每一个随城人的家里，都有关于鸡蛋瘦rou炒粉的小秘方。 叶夭自然也有。 她炒粉的时候，喜欢放一点绿豆芽，豆芽的脆和米粉的柔韧交织在一起，会有着更好的口感。另外，她还喜欢放一点剁碎的腌菜干来炒。随城本地的腌菜干，用儿菜的嫩芽腌制而成，一点点的酸加上一点点的咸，足以刺激所有人的味蕾。这次时间不够，她用的是市场上买的腌菜干，如果换成自己用灵珠水腌的，味道只会更好。 即使如此，当所有的配菜都下锅后，一股诱人的香味就开始从那个小小的炒锅中弥漫开来。 张娇娇本来无聊的坐在桌子边低头玩着手机，猛然嗅到这股香味，耸了耸鼻子。 “好香啊！” 她抬头望去，正好看到叶夭在窜起来的火焰中一个颠锅，所有的食材顺畅的在锅内翻了一个面又落下来。张娇娇自己做饭是试过颠锅的，很遗憾，每次都颠不起来。而没想到老板小jiejie那双手看着纤瘦白皙，不像是干过重活的样子，力气却那么大。 而且，真的好香啊！ 炒米粉在炒的过程中本来就很容易出香味，但这股香味却不似平时闻到的那么油腻，乍一闻很香，但后面却会逐渐变成油烟气。它是那种浓郁却不厚重的香味，一直萦绕在鼻尖，刺激着口水的分泌。 张娇娇已经闻到了自己吞口水的声音。 这时候，一两个路过的人也被香气吸引着围了过来。出于对价格的谨慎，先围观一下，暂时没开口。 毕竟，看到大美女灵活的单手抡着大铁锅颠上颠下也很难得，都忍不住想要拿出手机来拍个小视频再传到网上，肯定能收获一大波赞。 “要不要辣？”叶夭大声问。 张娇娇反应过来，赶紧回答：“微辣就可以了。” 叶夭虽然没用上自己制作的腌菜干，有点遗憾，但她这几天却赶制了两种酱，一种是葱油酱，适合不吃辣的，一种是辣椒酱，适合吃辣的。她炒米粉的时候，喜欢在出锅前放一勺自己做的酱，会让整个味道层次更加的丰富。这两种酱料也是她的独家配方，当时很多私房菜馆的客人都重金求购。 “你的鸡蛋rou丝炒粉好了。”叶夭把炒好的米粉端到张娇娇面前，笑眯眯的又加了一句：“尝尝看味道怎样。” 张娇娇已经完全被眼前这盘米粉吸引住了，疯狂的点头，等她一放下，筷子就迫不及待的伸了出去。 天知道，她刚刚差点被那股香气给馋疯了！ 小jiejie没有用夜宵摊习惯用的一次性餐盒，用的是洁白的圆底瓷盘，她盛的时候还满讲究的，瓷盘周边没有沾染上一丝油迹。而中间的炒粉，颜色油亮光泽，点缀着红色的剁椒和绿色的小葱，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有着多年经营经验的叶夭表示，虽然现在只是个夜宵摊，但既然要做夜宵摊中的驴牌，包装也是要跟得上的！ 一筷子吃到嘴里。 张娇娇在那一瞬间简直怀疑自己前面几十年吃过的炒米粉是不是真的炒米粉——米粉柔韧，豆芽脆生，鸡蛋幼嫩，瘦rou鲜美还有rou汁；每一根米粉上都沾着碎碎的腌菜干，带着一丁点儿不明显的酸味儿，和辣椒的清甜形成了丰富的层次口感。 是的！这个辣椒的味道是辣中带着一点点的清甜，不呛，辣味恰到好处，让人回味无穷。 张娇娇不禁发出来自灵魂的呐喊： “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到想要原地转圈圈。 可能因为表情太过于夸张，那两个被香气吸引而来的人，一脸怀疑： “有那么好吃吗？姑娘，你该不会是老板请来的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