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篇小说 - 都市小说 - 我们的世界天空很蓝在线阅读 - 第117章 身世

第117章 身世

    内疚,自责,悲伤,疲劳,膝盖疼痛,交织着。在大事情面前,何冰暖才充分理解“家人”的含义。所有的事情叔叔婶婶cao持,堂弟妹在一起守夜。因为受伤,长辈允许何冰暖去休息,不用守夜。但何冰暖坚持一起守夜,尽最后的孝心。何冰暖是老大,与何冰暖年龄相仿的堂弟妹,甚至小几岁的都已经结婚,小孩遗传了父母的长相,所以乍一眼还真能认出是谁家的小孩。大家一起回忆过去。年龄最大的何冰暖是最娇弱的,从小就爱哭,柔弱,动不动就跌倒。

    莫叶走进茶室时,王一凡正在悠闲地泡着茶。莫叶恼羞成怒。

    “都什么时候啦,你还有心思泡茶?你妻子怎么回事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发布会?还说了一通颠倒是非黑白的话。你欺骗萍萍在先,你害死了萍萍,现在又来害如蓝......”

    “这些话你已经骂了我10几年了。都这把年纪了,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

    “你要什么面子啊?你当年抛弃萍萍和如蓝的时候,你就没想到会有这一天?”

    “是我对不起萍萍,如蓝是我的女儿,我想补偿她,我当然希望她过的好。”

    “那么多年了,你认她了吗?纸包不住火,你妻子还是找过来了。”

    “我不是不认她,我要等合适的时机。”

    “什么时候才是合适的时机?总之,现在出现的状况你来解决。颜子墨一会就过来了,我们探讨一下对策。这件事情也不能隐瞒颜子墨了。”

    莫叶,王一凡一五一十地把夏如蓝的身世告诉了颜子墨。颜子墨更加理解与心疼夏如蓝。夏如蓝封闭着自己的心,与这个世界隔绝。

    三人商量如何告诉夏如蓝,能让她更容易接受这个事实。

    早上,颜子墨打开窗帘,阳光洒在地板上,床上。

    “今天天气很好,我们出门走走吗?”

    夏如蓝点头,像个木偶娃娃,原本就面无表情的脸,白皙的皮肤毫无血色,显得更加冷酷。

    “起来洗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吃个早餐,然后出门。”颜子墨絮絮叨叨地说着。

    夏如蓝仍是一言不发。

    车辆行驶在郊外的道路上,开着车窗,微风拂面,空气清新,满眼的绿色。

    “到了。”颜子墨打开车门,牵着夏如蓝的手下了车。

    湛蓝的天空,晴空万里,乡间小径,五颜六色的野花,潺潺的流水,颜子墨扶着夏如蓝坐在树下的石头上。

    颜子墨试探着问:“如蓝。”

    夏如蓝转过头看着颜子墨。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夏如蓝空洞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光。

    “如果他就站在你面前,告诉你过去的事情,答应我,你不要太激动好吗?”

    “你找到他了?”许久未曾说话的夏如蓝终于蹦出了几个字。

    “是。”

    “他在哪里?带我去见他。我要当面质问他为什么抛弃我们。”

    “你答应我,不要太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已经三十年了。你知道这三十年来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那暗无天日的无底的深渊我是怎么忍受过来的吗?我不知道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只知道我身上背负着罪孽。如果不是我,我妈不会疯,不会死。他虐待我,家暴我,我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界,那本就是我应该承受的。所以我选择顺从,逆来顺受......”

    “如蓝,那不是你的错。见到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王一凡和莫叶已经在茶室等了许久了。

    “你说如蓝能接受我吗?”

    “不能。”

    “你要不要说话这么直接?”

    “三十年前你狠心抛弃了她们母女,就应该知道。如果不是你,这孩子不会吃这么多苦。”

    颜子墨带着夏如蓝走进了茶室。夏如蓝坐在莫叶身边。王一凡递了一杯茶给夏如蓝。

    “喝点茶。”

    “谢谢王总。”

    夏如蓝环视了一周茶室,屋里只有王一凡,莫叶,颜子墨和自己。

    夏如蓝疑惑的眼神看着颜子墨和莫叶。

    莫叶握着夏如蓝冰冷的手,说:“孩子,事到如今,莫姨不能再瞒你了。莫姨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你。”

    我和你mama萍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萍萍年轻时长得很水灵,高挑的身材,圆圆的脸,柳叶眉,丹凤眼,白皙的皮肤。女孩子从小都爱美,萍萍学了裁缝,小小年纪,手艺不错,找她做衣服的人自然很多。我在一个工程上做会计。萍萍来找我玩,遇到了一个男人,对18岁的萍萍一见钟情。萍萍也对这位与众不同的男人倾心,很快,陷入了热恋。后来才发现,这个男人已有未婚妻,爱情已破灭,萍萍决定离开这个男人,却发现已怀有身孕。同时,这个项目已结束,男人离开了。男人承诺会解除婚约,回来找她。眼看肚子越来越大,男人杳无音讯。那个年代,一个未婚女孩怀有身孕,是多么丢脸的事情。萍萍的父母让萍萍打掉这个孩子,萍萍誓死不从。眼看肚子越来越大,已瞒不住,体弱多病的母亲被气得去世了。父亲则托了媒人寻了一个人家。夏志国见了萍萍一面,便被萍萍的美貌吸引了。夏志国在一个国营工厂工作,收入算稳定。萍萍自然是不愿意的,因为刺激过大,人已经有些傻傻的了。但是在父亲的恳求下,嫁给了夏志国。婚后,夏志国待萍萍很好,百依百顺。抱得美人归,在工友和亲戚朋友面前也算是挺直了腰杆。婚后半年多便生下了个漂亮的女孩,也就是你,如蓝。

    某天放工下班,夏志国听到了几个人议论。

    “我亲戚就是她镇上的,骗你是小狗。不然你以为她长这么漂亮,会嫁给夏志国啊。”

    “结婚才几个月啊,就生下了女儿。这不是摆明买一送一嘛。夏志国傻啊,还以为娶回了一个宝贝了。当了便宜老爸还傻乐。帮别人养闺女。”

    “被谁搞大肚子了啊?”

    “听说是一个搞工程的,在他们那边修路,路修好了人就走了呗。大城市的,有老婆的。”

    夏志国握紧了拳头,脸都绿了,吼道:“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工友们,听到夏志国的声音,赶紧散开。

    “我是听我亲戚说的,我可不是瞎编的。”说完,赶紧跑走。

    夏志国骑着28大自行车,车子扔在楼道,用力拍门。

    萍萍抱着女儿开了门。

    夏志国一推,萍萍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孩子在怀里大哭。萍萍没有理会夏志国,轻轻拍着孩子。

    夏志国吼道:“这个野种是谁的?”

    萍萍一惊,还未开口。

    夏志国继续说:“你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了我。让我戴绿帽子,让我抬不起头,丢尽了脸。”

    自此,夏志国便成日喝酒,醉酒后便拿娘俩撒气。

    因为消极怠工,被单位辞退。

    那个男人回去后和未婚妻结了婚,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和如蓝同岁,只小几个月。那个男人完全忘记了萍萍娘俩。

    那时候我跟阳阳爸爸在一起,他也在这个工程工作,工程结束后,我跟他去了外地的另一个工程。如果我没有走,我陪着萍萍,萍萍就不会......等我回去时,我去萍萍家找萍萍,萍萍已经不见了。等我找到你时,也就是你第一次见到我。后来,我多方打听,才找到他,也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莫叶声音哽咽,夏如蓝泪流满面。

    “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是我,如蓝,我就是你的亲生父亲,对不起,如蓝,我对不起你们母女俩。我一直想补偿你。”王一凡痛心疾首。

    夏如蓝跌坐在椅子上,脸色苍白,如同晴天霹雳。眼前这个认识十几年的男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抛弃自己的亲生父亲。

    颜子墨扶着夏如蓝。

    “你为什么抛弃我们?”

    “如蓝,当时我回去本来是要解除婚约的,要娶萍萍的。可是,我不得不听从我父母的安排啊。我也是身不由己......”

    “所以你就舍弃我们?”

    “我回来找过你们的,可是,我听说萍萍已经嫁了好人家了。”

    “好人家。哈哈哈。”夏如蓝哭哭笑笑。

    “如蓝,我们先回去吧。”颜子墨看夏如蓝的反应不太对劲,劝夏如蓝先回去休息冷静。

    “你所谓的好人家就是我和我mama被夏志国嫌弃,被夏志国虐待,被邻居戳脊梁骨吗?我打从娘胎里就不被欢迎,不被接受,我一直认为是我的错,所以我逆来顺受,那种暗无天日的日子,无数次我希望我死了,我甚至尝试过主动结束这一切,但是一想到夏天,我又燃起了求生的欲望,如果我死了,夏天该怎么活?那些年,你在哪里呢?我努力地离开那里,离开那个魔鬼。但是,到现在他还是不放过我啊......”

    “若蓝,不说了,我们回家。”颜子墨心疼万分,抱着夏如蓝。

    莫叶双眼噙满泪水,拍着夏如蓝的背,说:“好孩子,什么都不要想了,回去好好休息,莫姨会帮你处理的,好吗?听话。你这个父亲,你想认,就认,不想认,就不认。况且他也不配。”

    “好孩子,爸爸很抱歉,爸爸知道现在太迟了。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会弥补的。爸爸会帮你的。”

    王一凡刚踏进家门,便遭到了王太的冷嘲热讽。

    “哟,鬼混回来了?知道你还有个家啊?”

    王一凡沉默。

    “连跟我说一句话都不愿意了是吧?被夏如蓝那个小妖精迷住了吧?那个小妖精跟你儿子一样差不多年龄吧?你让你儿子的脸往哪放啊?”

    “别动不动就小妖精,小三好吗?”

    “敢做不敢当是吗?她都不要脸了,还不让我说了?”

    “如蓝她不是。”

    “叫着可亲热了,还如蓝。小三,不要脸。” 王太追着王一凡骂。

    “你还有完没完?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

    “我有多么的不可理喻,你就有多么残忍。我们结婚30年了,虽然你在我身边,但是我从来感觉不到你,哪怕看我一眼你都不愿意,当年你又为什么娶我?”

    “我们都要当爷爷奶奶的人了,怎么还说这些?”

    “儿子婚都还没结,哪有孙子抱啊?你倒是让儿子快点结婚啊。你又在转移话题。”她忽然看到桌上的樱桃。

    “知道你爱吃这个,我特地给你买的。”

    “我不吃。”

    王一凡摘了一颗樱桃放进王太的嘴里。“知道你喜欢吃,吃吧。甜吧。你不是想知道我和如蓝是怎么回事吗?我们先吃饭,吃完饭我再告诉你。”

    王太急匆匆吃完饭。王一凡在旁边劝说:“你慢点吃。”

    “我吃完了,你老实交代。”

    “来,去沙发那边坐。”王一凡扶着王太坐在沙发上。

    “你说啊。”

    “小柔,我和如蓝不是那种关系。”

    “那是什么?”

    “我们一起这么多年了,你要相信我。”

    “那是什么?”

    “你听我说,我在跟你结婚前,我告诉过你,我爱上了一个女孩。”

    “是。所以你还爱着她?”

    “不是,我在和你结婚前再也没见过她了。她有一个女儿。”

    “是你的女儿吗?你居然瞒着我。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发誓,只有这一件事情,我隐瞒了你。我也是10几年前才知道的。她比我们儿子大几个月。她怀着我的孩子,在父母的安排下,嫁给了别人,生下了我的女儿。那个男人嫌弃她们,虐待她们。她不堪重负,自杀了。我的女儿在暗无天日的虐待中长大。是我抛弃了她们,我对不起她们。我也对不起你,对不起儿子......”

    “那个孩子是夏如蓝?”

    “是。”

    “最可怜的是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孩子,让她这么悲惨。”

    “那个孩子过得那么悲惨吗?不管怎么说,孩子是无辜的。”

    “你不怪我吗?”

    “我为什么会怪你呢?结婚前你已经告诉我了,是我们一起抛弃了孩子啊。”

    “对不起。”

    “虐待孩子的就是那天在发布会出现的那个男人?”

    “是。”

    “我和那个男人一起欺负了那个可怜的孩子?”

    “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突然出现在发布会现场?”

    “就是夏如蓝公司的那个萧潇,她怂恿我,污蔑夏如蓝是小三。我居然被她骗了。我气昏头了。”

    “什么好朋友啊?她早就想着怎么对付如蓝了。那个夏志国就是她怂恿来的。”

    “什么?原来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大概是出于女人的妒忌吧。”

    媒体发布会现场,颜子墨,王一凡,王太正襟危坐,夏志国坐在颜子墨旁边。台下座无虚席。

    颜子墨环视了全场后,说:“欢迎各位媒体朋友的到来,今天举办这个见面会,针对近来出现的一些关于蓝blue品牌创始人夏如蓝女士的不实传言和报道做说明。夏女士因为身体不适,不能出席这次见面会,请见谅。首先、夏如蓝女士和王一凡先生之间只是工作关系,并不是传言中的不当关系。第二、关于夏如蓝和他的父亲夏志国先生,夏如蓝不孝、不赡养父亲都是不实报道。”

    “我是王一凡,我旁边这位是我太太,我和夏如蓝只是工作关系,请大家不要再发布不实的报道了。”

    王太附和:“我当时是被人蛊惑了,我相信我先生并不是这种人。我先生是一个对家庭,对妻子,对孩子负责任的人。”

    王太握着王一凡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我是夏如蓝的父亲,从小夏如蓝就是一个特别懂事、乖巧、善良的孩子,她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

    一个年轻提拔的身影出现在夏志国身边。

    “我是夏如蓝的弟弟夏天,我姐一直是有责任感、善良、孝顺的好人,我希望媒体朋友不要再抹黑她了。”

    活动结束后,夏天郑重其事地说:“爸,jiejie一直都是个好女儿,好jiejie,一直都是你对不起jiejie啊。”

    “夏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jiejie出这么大的事情,我能袖手旁观吗?爸,你放手吧,你放开jiejie吧。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跟着我住,也可以回老家,我会请人照顾你的生活。我不会不管你。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爸。”

    “颜子墨、莫叶找过我,我也想通了,我回老家去,我都这把年纪了,我图什么,我只要能安安稳稳过完下半辈子就好了。”

    仪式结束后,叔叔们在何冰暖面前说:“有对象了吗?也应该找了啊。要求不要那么高啊。都是两口子一起努力的啊。”

    mama拿着一个金镯子说:“你奶奶她老人家的记性真好,一件件早就安排好了,谁买的东西就给回谁。这个金镯子你买给奶奶的,你放好。”mama用布包好交给何冰暖。

    “还有奶奶给你做的鞋,省着点穿,以后就没有奶奶做的鞋穿了。”连日来的cao劳和悲伤,mama的声音已经沙哑。

    “小暖,mama不会逼你结婚,结婚不一定就幸福。这几天你在家,mama猜得到,你有人了吧?mama只要你幸福就好了。不要害怕,勇敢地抓住你的幸福。你值得。”

    终究,何冰暖还是回到了工作和生活的城市。她迫切想见到路风,悲伤、自责、无助、无奈各种情绪交织着。也许,路风是她的避风港。她下了飞机,匆匆坐上了出租车,奔向路风。然而迎接她的现实却给了她当头一棒,她退缩了,重新躲回了她重重的躯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