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就是我

    远处的天空晚霞染红得像鲜血，何冰暖喝着芝士草莓，吃着草莓蛋糕，听着广播，等待着夏如蓝下班。何冰暖的眼泪夺眶而出。杯子倾倒，饮料洒在桌子上，红色的草莓像鲜血。那个悲伤的夜晚，他从24楼纵身一跃，是否也像这样鲜血在身下蔓延那天是4月1日愚人节啊，多希望，这只是他向世人开的一个玩笑。

    夏如蓝过来时，何冰暖在抽泣，焦急地问：暖暖，这是怎么呢？发生什么事呢？

    何冰暖沉默不语。

    夏如蓝：到底怎么呢？我们回家吧。夏如蓝搂着何冰暖的肩。

    何冰暖坐上车，仍是一言不发。悲伤的眼泪一发不可收拾。

    到家后，何冰暖坐在沙发上，夏如蓝说：要吃点什么吗？

    何冰暖摇头。

    夏如蓝说：是不是又想到那件事情了？没事了。不要再想了。我会陪着你的，再也不会遇到那种事情了。

    何冰暖说：不是。

    何冰暖靠在夏如蓝怀里，一字一字地说：他-死-了。

    夏如蓝：谁？

    何冰暖看了一眼桌面上的杂志，多年的默契，夏如蓝瞬间明白了，眼泪溢出眼眶。

    年少的何冰暖，夏如蓝在家看电影《英雄本色》，《纵情四海》，《霸王别姬》，《夜半歌声》，《春光乍泄》。

    宋子杰的一个眼神迷倒了万千少女，包括了何冰暖，夏如蓝。

    其实爱一个人并不是要跟她一辈子的。我喜欢花，难道我摘下来你让我闻闻；我喜欢风，难道你让风停下来；我喜欢云，难道你让云笼罩着我；我喜欢海，难道我就去跳海？

    阿占的恣意潇洒，挥手告别的背影，惊艳了。原谅我天性多情，做不到漫不经心。春天该很好，若你尚在场。

    程蝶衣对“男儿身”的坚持，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风华绝代”的程蝶衣到死都践行着对京剧艺术的从一而终。不疯魔不成活，死在了戏中。

    宋丹平眼角的泪直击灵魂深处，深情，哀怨，缠绵，悲伤，无奈的歌声，我祈祷星辰，月儿来作证，用尽一生也愿意去等。

    何志荣一个人守在曾经和黎耀辉一起居住过的房子里，学会了做家务，买了一大堆香烟，修好了瀑布灯，才发现瀑布底下有两个人的身影。而黎耀辉已经回到了地球的另一端。他们是否会相遇，再续前缘，不得而知。何志荣抽烟的绝美画面刻在脑中。

    何冰暖，夏如蓝守在电视机前哭哭笑笑。

    何冰暖说：张先生的父亲是裁缝，是服装店的老板，张先生学服装设计的。

    夏如蓝说：我mama也是裁缝，我将来也是要学服装设计的。

    迷倒她们的还有他动人的音乐。

    跨越97演唱会，在八万人聚集的演唱会上，零点钟声敲响时，张先生身穿黑色西装，白色衬衫，打着蝴蝶结，隆重绅士，“月亮代表我的心”一字一句对唐先生真爱的宣言，不管全世界怎么想，怎么看待我，我只想告诉你，月亮代表我的心。向全世界宣告，这男人就是我一生的挚爱。

    他的风华绝代，千娇百媚，勇敢坚定，光明磊落，重情重义，款款深情，优雅至极......

    当发现狗仔队偷拍时，张先生牵起唐先生的手，十指紧扣。唐先生回眸，被评选为“世纪最感动牵手”。

    两人紧扣的双手再也没分开，仿佛一牵就是一辈子。

    二十年的爱情仍似初恋。

    假如89年告别歌坛后，远赴加拿大，过着远离尘世，闲云野鹤，神仙眷侣的生活，不再返回，那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他天生属于舞台。

    追求完美的性格和多方面的压力，他罹患了抑郁症，失眠，头发脱落，唐先生仍然对他不离不弃，悉心照料。愚人节的晚上，病发的他，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年少的何冰暖，夏如蓝并不太能明白。夏如蓝在身边便足够。

    97跨年演唱会零点钟声敲响时，张先生牵着友人的手，在台上像个孩子似的欢快地奔跑着。

    最后张先生笑意盈盈，演唱“风再起”时，寂寂夜深中想到你对我支持，再听见欢呼里在泣诉我谢意，今晚再遇见，仍是有一丝暖意，仍没有一丝悔意。

    千娇百媚的红色高跟鞋。

    97年7月1日，香港回归，何冰暖，夏如蓝还在念高中，记得那天全校师生在礼堂里站了几个小时，观看了交接仪式，当五星红旗升起时，全场沸腾，自豪感油然而生。

    何冰暖泣不成声。

    夏如蓝端来一碗鸡汤，说：吃一点吧。

    何冰暖哭到全身无力，恍恍惚惚，整整睡了2天。不说话，饿了只喝水。与世隔绝，精神活在虚幻的世界里，躯壳在真实的世界里行尸走rou。

    上一次出现这种状态还是离家出走，被人送回家的那天，发烧睡了2天。

    夏如蓝在身边细心地照料着。

    2天后，何冰暖下了床，拉上窗帘，关上全部的等，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一遍遍看着电影，看着演唱会，听着歌曲。一次次悲伤欲绝。

    然后，进入了洗手间，久久地洗头，洗澡，微笑着对着夏如蓝说：我没事了。

    在人生中后面的日子里再出现了几次。悲伤欲绝万念俱灰时，便进入这种与世隔绝的状态里，幻想在虚幻中不再醒来。一遍遍播放着电影，演唱会和歌。

    也许你不能理解何冰暖此时的所有反应。世人所不能接受的感情。还有那令人无边痛苦，吞噬人灵魂的抑郁症。当偶像真真实实地自杀结束自己的生命。何冰暖天生自带悲情浪漫主义色彩，她的内心被深深触动。悲痛，恐惧笼罩着她。曾经她和夏如蓝不止一次地想过，甚至实施过结束，逃离这个世界。当在河边，大海边，她惧怕自己会走入深水中；而在高山，摩天大楼，她惧怕纵身一跃；而在道路上，她甚至控制不住想冲向道路中间的车流中的念头。

    她惧怕结束的那刻，惧怕每天为最后一天，努力地活着。

    演唱会结束前，多谢你们，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会记得我，多谢！

    我就是我，是颜色不一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