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傅先生?”王院长提高声音,开口提醒傅明笙的失神,“如果病人情况不严重,可以不用进行强制治疗,一切都建立在安全合法的范围内,您完全可以放心。” 傅明笙收回思绪,目光又更深了一些,他做恍然状,而后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希望一定要进行封闭治疗,您有办法吗?” 王院长一愣,而后面色严肃的推却道:“傅先生,没有见过病人我不能妄下定论,您还是…” 傅明笙笑了一声,道:“王院长。” 傅明笙给足了王院长思考的余地,然后才声音平静道:“是兰女士向我推荐的您,我们可以开门见山。” “兰女士?”王院长有明显的错愕,但更为明显的是,他无需多加回忆,便脱口而出道,“你是说行越的母亲?” 傅明笙嘴角平着,淡淡道:“继母。” “哦,是,确实有这么个人。”王院长看着傅明笙的眼色,又试探道,“不过行越最后没有完成治疗,他可能不太习惯我们的治疗方式,我们的一体化管理和专业的…” “不用跟我介绍了。”傅明笙不耐烦的扬了下眉,说,“我不懂这些。” 王院长沉重的哦了一声,又问:“那您的意思是…想把孩子直接送进来?” “不。”傅明笙抬眸,平静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戏谑,他说,“我想自己去。” 王院长这下彻底愣住了,他不可理喻的看着傅明笙:“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听说你们的治疗中心位置隐蔽,不便于寻找,碰巧我最近遇到点难事,想躲个人。”傅明笙扬了扬眉梢,挑衅的问,“我付你三倍价钱,能保证半个月内没人找的到我吗?” 王院长神色一紧,用半杯水的时间稍作喘息,他把傅明笙之前填的病历单稍微推向前,问:“那这个孩子是…” “假的,没这个人。”傅明笙浑身的斯文气一下变成痞气,他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然后不算礼貌的扔到王院长面前,问,“怎么样,办的到吗?” 王院长垂眼,没做什么反应,只一手挑开纸袋的边缘,大约看了眼里面的摞数,而后慢悠悠道:“傅先生,我们行医讲究的是来者不拒,既然您开口了,这个忙我不好不帮。不过您的情况比较特殊,我得留一下身份信息,您放心,我可以保证绝不外传,这是我的规矩。” “王院长,我出三倍的价钱,不是为了守你的规矩。”傅明笙冷不丁的笑了一声,把对方笑的心里发毛,“你也放心,我身上没有命案,良好市民一个,我躲的是我自家的人。” 王院长眉间肌rou动了动,然后任由目光在傅明笙的手表上扫了一眼,他稍微抿唇,沉着道:“既然如此,我的规矩您可以不守,但康复中心的规矩不是我一个人订的,您估计待不习惯。” 傅明笙笑了笑,摘下自己的手表放到纸袋上,说:“那你就想想办法,让我待的舒服点儿。” 傅明笙看见王院长的目光,又无所谓冲着腕表指了一下,说:“随时验货。” 王院长推了下眼镜,沉默的看向那只手表,半晌,缓缓道:“您什么时间入院?” “越快越好。”傅明笙揉着太阳xue,又忽然抬了抬眼,说,“不过明天不行。” “好,回去等我电话吧。” 傅明笙离开时,高小姐正好准备敲门,她见傅明笙已经结束,便不好意思的说:“我刚想给您续一杯咖啡,怎么样,聊的顺利吗?” “还不错。”傅明笙看着那杯冒着热气的液体,直接从高小姐手里接过咖啡杯,抿了一口,说,“谢谢,很好喝。” 高小姐立刻害羞道:“没有啦,就是普通的速溶咖啡。” “我不太爱喝咖啡,你泡的还可以。”傅明笙又随意的看了眼院外停着的两辆车,问,“专车吗?” “哦,那是负责接送病人家属的,如果去封闭区会有另外的车,不过那辆车不停在这儿,有需要时院长会单独派遣。” 傅明笙看了眼车牌,便没再多问,他将咖啡一饮而尽,然后问高小姐:“今天没喷香水?” “啊。”高小姐不太好意思的接过咖啡杯,说,“我今天忘了…你喜欢那个味道吗?” “不,我不喜欢香水。”傅明笙一笑,看着小姑娘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的表情,笑了笑,说,“外面冷,不用送了。” 高小姐刚刚迈出的脚尖就这么顿在原地,她只好礼貌的冲着傅明笙躬了下身,说:“那您慢走。” 傅明笙离开安心医院后没有直接上门外停着的出租车,而是走到下一个路口才拦了车,他在车上给欧阳浔打了通电话,说中午要见一面。 欧阳浔一听,立刻捂着话筒问:“是你父亲的事吗?” “不是,别的事。”傅明笙说,“我住的酒店,你提前开好房间等我。” “……”欧阳浔眨眨眼,然后一下捂住嘴巴,问,“什么意思!你要干什么!” 傅明笙顿觉心累,随意从倒车镜看了眼身后始终跟自己保持距离的灰色面包车,问:“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感觉没好事儿。”欧阳浔谨慎的问,“你跟我单独开房,不怕行越知道吗?” 傅明笙一变脸色,声音忽然冷了下来:“关行越什么事?” “老傅,你这个…你要想藏事儿,光靠一个人是不够的…”欧阳浔意味深长道,“你还得管住你家小孩的嘴…” 傅明笙:“……他说什么了?” “也没啥,就那天我跟袁奕恒一起吃饭,行越就把你俩的事说了…那什么,我这…顺耳一听。” 傅明笙闭着眼睛,问:“好听吗?” “不好听不好听。”欧阳浔说完,觉得不对劲,又立刻改口,“不是,好听,好听。你放心啊,我对这没偏见。” 傅明笙不屑的笑了一声,说:“你爱他妈有没有。” 欧阳浔被骂的脑袋一懵,傅明笙却不甚在意,他半摇下车窗,看着插播来电,又说:“行了,行越给我打电话了,你开好房间告诉我。” “好嘞,包我身上。”欧阳浔临挂电话之前,又悄咪咪道,“那我能不能带个案子去,你帮我分析分析犯人心理…” “可以。”傅明笙半只胳膊搭在窗框,淡淡道,“订套房。” 欧阳浔的电话在一阵对傅明笙“趁火打劫”的指控中被挂断,傅明笙手指一划,下一秒,一阵好听的声音就传入了他的耳膜。 行越:“你在跟谁打电话呢?怎么这么久?” “一个朋友。”傅明笙的表情闲散了一点儿,看着时间,问,“吃饭了吗?” “还没有,我不知道你回不回来。” “我回不去,自己订东西吃吧。”傅明笙说完,又问,“季礼走了吗?” “他说你允许他送我回来就可以回去写论文,一分钟也没有多待,马上就离开了。”行越像是告状,嘀咕道,“你的行李箱还是我推进房间的呢。” 傅明笙笑道:“不是让你别累着手。” “你说什么?喂…喂?我的信号不太好。”行越用拙劣的演技逗的傅明笙放不下嘴角,行越作势拍了两下手机,又说,“那你下午还有很多事要忙吗?我有一点想你了。” 傅明笙无奈,说:“行越,这才几个小时?” “三个小时十五分钟。”行越看了眼时间,又说,“十六分钟。” 傅明笙的心里像被猫挠着,他看见手机上欧阳浔正好给他发来刚预定好的房号,干脆对行越说:“先挂了吧。” 行越一愣,脸颊一下红了起来。 他想傅明笙是觉得自己太粘人了,于是行越一下没控制住情绪,尴尬而委屈的冲着手机说:“那再见。” “不是。”傅明笙又接着道,“我在外面,等我回屋给你发视频。” 行越觉得傅明笙是在敷衍他,就算行越等待,傅明笙也不会发来视频通话,于是他咬了下嘴唇,说:“不用了,我也没有非常想你。” “是我想你。”傅明笙看了眼位置,不厌其烦的哄道,“等我二十分钟,听话。” 行越对傅明笙说“听话”两个字的语调毫无抵抗力,每当傅明笙这么说了,行越就只会干巴巴的说:“好的。” 这次也不例外。 可一旦有了期待,一分钟就不是一分钟,而是六十秒。 于是行越坐在沙发里,数过几百个数字,然后终于在二十分钟前接起了傅明笙的来电。 傅明笙一下看见那个俯视镜头的人,他笑了笑,说:“举高点,看不清你。” 行越就立刻照做,他把自己的视屏窗口放到最小,然后目不转睛的盯着傅明笙看。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行越忍不住,只好问:“你怎么不说话?” 傅明笙便慢慢开口,语气里带着温柔:“看你,不想说话。” 行越一慌,实际上傅明笙是没怎么对他说过这种话的,行越一时间还有点不能适应。 他立刻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不好意思的说:“我的头发是不是有一点乱?我刚刚才收拾好行李,还没来得及弄。” 行越说完,也不等傅明笙回答,就红着脸从沙发上跳下去,然后举着手机跑到一扇门前,翻转镜头,欣喜的问:“你看得见我拍的画面吗?这个房间可不可以给我用?” “可以。”傅明笙其实并没有看清,但这不重要,以现在的情况看来,行越想要什么他都拒绝不了。 傅明笙看着行越晃来晃去的镜头,又说:“行越,去把拖鞋穿上。” “哦。”行越也不好奇傅明笙怎么知道自己光着脚,就乖乖的踮着脚尖找到拖鞋,然后又一阵风似的跑回他的专属房间门口,说,“那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房间。” “不用了,我回去看。”傅明笙无奈的看着四处乱晃的镜头,说,“别乱动,把镜头转回来。” 滴—— 行越还没说话,一道门卡的声音就突兀响起。 傅明笙在画面中偏过头,像是跟谁打了招呼,然后再转过头,就见行越已经挂了视频。 不但如此,一排“通话已结束”的小字下,还有一条行越新发来的消息。 蚕宝宝:你在酒店做什么?我可以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