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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嘤嘤嘤控诉mama老年人,和他代沟深。 律风却只能感受到严格的母亲, 如何用慈祥的目光凝视自己的傻儿子。 “你mama是担心你。”律风斟词酌句,“她觉得你不懂中国,也许是因为她属于《歌唱祖国》的年代。” 那个年代的父母们, 面对佐特尔这样的新锐杀马特,确实很看不上。 然而,律风一提,佐特尔又开始嘤嘤嘤了。 “本来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所以特地编了一组爱国组曲,重写了经典……” 他发来一个痛苦的表情包,哭得像只委屈的狗子。 “结果,她点评说——只有这点儿改编水平,还是不要回国丢人现眼了!” 从那以后,“丢人现眼”四个字成为了佐特尔的心病。 他走遍澳大利亚,在大海沙漠反复横跳,就是为了仔细研究什么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什么又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佐特尔阅遍名诗名词,用心体会中国意境,就是为了不输给中国龄区区五十岁的老妈! 然后,回中国! 孩子在微信上哭得嗷嗷的,好像真是一个有家不能回的可怜娃。 律风笑得拍床! 好惨啊,真的好惨啊。 他终于见到了传闻之中的虎妈,是怎么把一个自由散漫、随心所欲的行为艺术家,逼成努力学习好儿童的。 佐特尔在哭诉自己为了这场中国式音乐会多么多么不容易。 律风却狼心狗肺感到快乐。 “在我看来,这正是说明你mama比你了解中国。” 他耐心地输入文字,升起一阵感慨,“你为了准备这场音乐会遭遇的磨砺,在我看来更像是一种成长。既然现在你可以来中国了,是不是说明你已经打动了她?” 佐特尔见了消息,忽然从哭唧唧变成了兴高采烈。 “当然!我妈都听哭了!她说要邀请她的朋友们,一起欣赏我的音乐会!” 刚才的埋怨、委屈,都成为了快乐的感叹号。 弄得律风也格外好奇—— 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中国风,能够听哭固执严苛的母亲? 律风对音乐的感知,仅限于能够分辨出“好听”和“不好听”的路人级别。 他将地址发给了佐特尔,承诺一定会到场。 然后戳开殷以乔的窗口,问道:“师兄,你想不想听音乐会?” 殷以乔回国以后,一直过着忙碌枯燥的生活。 当然,枯燥是律风认为的。 因为在英国的时候,无论工作多么繁忙,殷以乔都会抽出时间,约律风一起去参加画展、听音乐会、观看电影。 他们几乎见识了当代英国的所有名家,观看了中国境外上映的全部电影。 过着充实又悠闲的生活。 而在国内,律风连殷以乔每天吃的什么、几点睡觉都不太清楚。 更没空去关心自己师兄的精神生活了。 可惜,借花献佛并不容易。 殷以乔收到消息,第一反应居然是—— “你们单位发音乐会的票了?” 律风:…… 中国特色,搞得律风十分汗颜。 为什么不能是他想约师兄去听音乐会,而是“单位发了票”这么不浪漫的理由呢? “不是,是我认识的小朋友,他玩音乐的,要来中国办一场音乐会,所以我想约你一起去。” 律风如实告知,殷以乔哪里有不肯的。 “好啊,我有空。” 佐特尔的请柬,不到三天就寄到了立安港酒店。 律风惊诧于他的效率,却发现这份请柬,来自国内。 “看来是音乐会的承办单位,直接寄过来的。” 律风将它拆开,取出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份仿古设计、浑身暗红的请柬,以信封的方式,包裹着里面的内容,正面红框,用毛笔字恣意洒脱写下了“逍遥游”三字。 浓郁的古代风情,使律风心中困惑。 中国式音乐会,难道是中国传统音乐会的意思? 他随手拆掉装饰古朴的信封,抽出了请柬。 上面清楚写着:感谢归去来兮先生及同伴,莅临中国音乐厅,共赏《逍遥游》。 落款竟然是两个名字。 “李佐……佐特尔.弗雷斯?” 殷以乔对这两个名字略有印象,他拿过请柬,挑眉道:“这不是李晴素女士家的三公子吗?” “李晴素?”律风对另一个名字有印象。 李晴素作为海外着名爱国音乐家,作曲编曲的作品连律风这个音乐盲人都听过。 但他诧异的是…… “佐特尔是李老师的儿子?” “嗯。”殷以乔肯定道,“c.e设计建造过弗雷斯音乐厅,我见过李女士的千金和公子,听他们聊过李佐。” 一个离经叛道不务正业的三弟,在李婉和李颂眼里,是一个令人超级头痛的网红。 像他们这样的音乐家庭,作品应该出现在庄严肃穆的音乐厅里,而不是廉价吵闹的网络上。 可李佐偏偏挚爱网络,跟传说中的家里蹲宅男一般,热衷捣鼓流行音乐,让李晴素格外失望却又无可奈何。 殷以乔说:“原来他们说的,浪费天赋,去搞流行音乐创作的李佐,就是佐特尔。虽然弗雷斯这个姓氏常见,但是英文名姓氏是弗雷斯,中文名姓氏是李的音乐网红,也就只有李晴素女士家叛逆的三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