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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未了,就被探长毫不客气地打断,你说这些客套话干啥?我能帮你的,就这么多了。倒是你,该想想怎么活下去,才是正道理! 探长一席话,将成理君推回到现实;未来是生是死都未知,这时辰还奢谈什么报答,这是否是在糊弄人?;就是。 成理君的心情晦暗了起来。 下午三点半,探长接了个电话后,押着成理君走出了办公室。 照例,租界在把成理君引渡出去前,要先去巡捕房内的小法庭过过堂,走个形式。小法庭在二楼左侧的大厅内。 一到大厅外,成理君就趴在门缝,向内看了一眼小法庭内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道貌岸然的法官,凶神恶煞的巡捕,形同摆设的律师,莫名其妙的证人,战战兢兢的刑事犯,窃窃私语的旁听hellip;hellip; 这些似曾相识的场景,无一不在提醒着他:他这是故地重游了! 讽刺的是,从前是他光顾这里,是当证人,以证实那些中共地下党员的身份,从而达到引渡他们的目的。 现如今,世道变了,轮到他被引渡了。 这天,待裁决的刑事犯很多,成理君看一时半会还轮不到自己,又想起贴身收藏的文件还未毁掉,便不动声色地踱到了左侧的窗户边。 一推开窗,成理君就迅速从怀中掏出文件,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向外一丢,随即掩饰性地趴在窗前,向下看了起来。入眼之处正是巡捕房的前庭大院,院内停着很多车辆,大门口那两名空着手值岗的巡捕简直是形同虚设。 刹那间,成理君心里起了一个念头,为何不趁此机会跳楼逃生呢? 成理君想到即行动,正作跃跃欲试之态,一直站在他身后的探长提醒道,怎不先看看高度? 言下之意,不要作无谓之事。 成理君这才注意到,从地面到二楼足有七米多高,跳下去肯定会跌断腿,就算不跌断腿,他也不会跑出太远hellip;hellip;仔细一思量后,成理君打消了跳楼的念头,悻悻地缩回了身子。转身,他对探长讪讪一笑,探长同情地摇了摇头,走开了。 三点五十分,轮到成理君过堂了。 在探长的押送下,成理君穿过重重的人墙,走进了小法庭,站到了被告席前。 站定后,他见到了一位法籍法官,约四十余岁,是个面相深沉而威严的人。法官身旁站着一个中国人,成理君猜那人可能是翻译。法官的右侧,有两名武装巡捕恭谨侍立,探长也走了过去,陪他们站在了一起。 成理君就位之后,小法庭的门关上了。 沉闷的关门声,引得成理君扭头看向了身后,刚才他在外边看到过的律师、证人、旁听都不见了,方才还被人填塞得满坑满谷的小法庭顿时空荡荡的了。 这是要干什么?成理君忐忑不安了起来。 法官和善地对成理君招了招手,示意成理君靠近。 成理君走上了前,与法官近距离面对面时,他朝法官微笑颔首,以示礼貌,法官也轻轻点了点头,算是答礼。 客套一了,法官拿起一叠文件,递给成理君,示意成理君看内容。 成理君狐疑地接过文件,只一搭眼,便垂了头、丧了气;刚才被他撕成碎片扔掉的那些文件,不知何时被人归拢在一起,拼贴还原了。 法官微微一笑,透过翻译向成理君作了自我介绍,我是法租界驻巡捕房的刑事法官鲁克斯。 一听到法官报上的姓名,成理君笑了,鲁克斯是戴笠在法租界所布置的高级内线之一。虽素未谋面,他却对其人是神交已久:他这个军统上海区区长遵照戴笠的吩咐,每月都让会计向鲁克斯用假名开设的账户里汇钱。即使偶有经费一时周转不开之时,他都未少给鲁克斯半毛钱。 所以,成理君理直气壮地想当然:只要有鲁克斯在,他脱身就有望了! 果然,鲁克斯问,你是戴笠的人? 我是戴先生的人,成理君作了答,不失时机地补充说,我是成理君!话音一落,成理君心内止不住一阵雀跃欢喜,一厢情愿地认定,脱身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谁料,待他听了鲁克斯下一句话,心顿时凉透了,他听到鲁克斯说,既是戴先生的人,我不能不帮忙,但是你的事,我实在帮不上忙! 看鲁克斯这废话说的,妙,实在是妙! 霎那间,成理君感觉自己的头晕得很厉害! 好半天,成理君那乱作一团的大脑才恢复了正常运转,说,既然,我不能脱身,那你能帮我做些事吗? 这次,鲁克斯绕过翻译,直接用流利的中文说,当然可以! 成理君指了指手中的文件,这个hellip;hellip;看了看四周的人,期期艾艾了起来。 鲁克斯见状,将其他人打发出门之后,才说,这个我不给他们,就由我收藏吧!跟着,鲁克斯补充说,日本宪兵队现正与巡捕房接洽引渡,大约五点多钟你就要走了。请多保重!言毕,鲁克斯露出了惋惜的表情,你出门怎不带保镖? 成理君无言以对,忽地心里愤愤不平了起来; 这不是废话么!他要带了保镖,还会到这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