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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嘱咐:“你要好好照顾兰依和孩子。” 迟筠儿微僵, 半晌才道:“好。” 聂郅深觉有异, 瞪大眼看着她, “你又朝兰依和孩子下手?” 迟筠儿脱口而出:“我没有杀他们!”没来得及杀,因为她进宫了。元熙帝病重, 她以为他死定了。既然他死定了, 聂郅做不做太子就和兰依肚里的孩子没关系。她年轻健康,又不是不能生, 好不容易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还让个妾室和庶长子压在头上吗? 她想是这么想, 但时机不对,只能暂时作罢。但不杀兰依,她也容不得她太舒服。她在府里的心腹知晓她的意思, 给了兰依不少苦头吃。此举会不会影响到她肚里的孩子,迟筠儿也不知道。 聂郅被她气个倒仰。有那么一刻,他真想休掉这个越发糊涂狠毒的妻子。 他硬气心肠软禁了迟筠儿,打算直到兰依生产完才放她出来。迟筠儿没有反抗,顺从地应了。如今元熙帝对她的印象大坏,她又狠狠得罪了迟萱儿,聂郅便是为了做给他们看,也得做出惩罚她的样子。况且,她还是觉得元熙帝很快会驾崩…… 可是直到两个月后兰依生下一个五斤重的男孩,元熙帝依然活得好好的。迟筠儿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上一世的记忆。难道她记错了,元熙帝不是今年驾崩,是明年? 她很快没空琢磨这个了。兰依在孕期受了磋磨,身心受到极大的打击,不但早产,孩子生下来有些弱,她自己也变得郁郁寡欢。迟筠儿厌恶这个聂郅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没有抱走他,让兰依自己照顾。虽然这个孩子满月了就会被聂郅送进宫,但只要兰依这个生母在,他和府里的关系便斩不断。他想自己的生母过得好,自然得看她的脸色做人。 她万万没想到兰依居然想掐死自己的亲生儿子。要不是下人及时发现阻止了,孩子活不成。迟筠儿气急败坏地训斥了兰依一顿,兰依沉默不语,直到迟筠儿让人抱走孩子,她才阴恻恻道:“迟筠儿,你会不得好死的,我和染香jiejie会一直看着你。”她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 迟筠儿打了个寒颤,骂道:“疯子!”她得了大机缘才能再世重生,魍魉魑魅近不了她的身。 次日,兰依吊死在房间内。她知道迟筠儿想利用她控制她的儿子,她不会给她这个机会。无牵无挂地进宫,她的儿子才会有最好的前程。 掬绿和盈紫悄悄从庄子上逃走,带着兰依留给她们的血书敲响登闻鼓,状告迟筠儿虐.杀妾室,谋害皇族血脉。 主母虐.杀妾室不是一件稀罕事,尤其在皇族,若妾室出身低下,杀了也跟死一只小猫小狗似的,不会有问题。但谋害皇族血脉的罪名就不轻了,而且因为掬绿和盈紫敲了登闻鼓,本来捂得严实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聂郅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把事情压下来,而且因为力保迟筠儿,差点没保住太子之位。受这件事影响,他虽然仍然是太子,却始终住在宫外的皇子府,不能住进东宫,太子尊位成了一个笑话。迟筠儿则被罚禁足半年,差点到手的册立太子妃的圣旨被收回,名声尽毁。她还是太子的妻子,却不是太子妃,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是。染香和兰依被追封为太子侧妃,兰依的儿子满月进宫,由宝皇贵妃抚养,受封清正郡王。 此后十八年,迟筠儿无颜出现在人前,深居简出。她天天数着日子,念念有词地盼着元熙帝和迟萱儿死,却始终没有盼到。又因为名声尽毁,自身的存在成了太子的污点,只要她活着一日,便拖累聂郅进不了东宫,成不了皇帝一日,压力过大,渐渐变得有些疯疯癫癫。 聂郅原来四个妾室只剩下掬绿和盈紫活着,她们对聂郅和迟筠儿充满怨恨,受珍妃指使状告迟筠儿,事成之后便出家为尼。聂郅对她们心存愧疚,没有追究,饶过她们的性命。 他的女人终于只有迟筠儿一个。但迟筠儿得了癔症之后,府内无人主持中馈,无人能与别府的内眷进行交际。除非堂堂太子府自此闭门谢客,不然聂郅必须有一个女人。 但迟筠儿的名声太臭,聂郅又因为护着她不肯休妻被认为是色令智昏,作为太子连东宫都进不了,可想而知这太子的份量了。好人家的女儿都不想成为他的妾室,头上压一个会杀妾室杀庶子的主母。 最后聂郅纳了一个因为无子而被夫家休弃的伯府贵女温氏为妾。除了无子,温氏色色样样都好,是按照世家宗妇的标准培养的。如今风雨摇曳的太子府正需要这样一个女人暂代女主人之职。温氏做得很好。 十八年后,聂郅依然只有一子一女。聂郅和迟筠儿的独女已经出嫁,因为迟筠儿疯疯癫癫,她很少回府。清正郡王聂怀恩娶了一个世家贵女,妻子刚怀孕。他从小在元熙帝和迟萱儿膝下长大,视元熙帝为父,视迟萱儿为母。即使懂事后有人告诉他他的生父是太子,他也不觉得聂郅是他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他从未踏足太子府,见了聂郅叫的也是“四哥”不是父亲,还自己把自己改名为怀恩。 在元熙帝、迟萱儿和聂郅不约而同默许的情况下,他一直没有改变称呼。而对其他人来说,清正郡王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太孙,虽然暂时还有实无名,但地位比他的太子生父还牢固。 谁也没想到的意外是,宝皇贵妃迟萱儿在临近四十岁的时候,这么多年不孕的她竟然老蚌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