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坪洲府不算北方也不算南方，位于不尴不尬中部偏西部的位置。本朝文化发展最快最好的地方，要数位于江南的旬阳省这一带地区。 如今当朝比较有名望的官员，他们也大多数出自江南旬阳省，所以江南的世家大族也比较多。 谢千珏他们所在的省份，相较于江南的那些才子来说，整体没有多么出众的地方可比，用谢千珏的话来说就是中规中矩。 不过之后几年就不好说了，先不说成了江老关门弟子的谢千珏如何。就说明年正式下场的傅寒玉，估计他一人都能压得江南学子们喘不过气来。 傅寒玉的老师与江老关系不错，之前谢千珏听江老提过傅寒玉的情况。听说这几年傅寒玉的进步很大，要不是有傅寒玉的老师一直压着对方，以傅寒玉的脾气估计今年就忍不住下场了。 这两年谢千珏忙着读书，傅寒玉也被他的老师拘着。两个人虽然一直保持着书信来往，但是他们有很多话不方便在书信里说，所以就算写书信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也不知道傅寒玉如今怎么样了，谢千珏想着这一次乡试结束，他还是想办法去见见傅寒玉才行。 到达省城的当天，谢千珏与曲魏梁在省城转了一圈。他们没有选择住进客栈里，而是租了一个安静的小院子。因为他们的人比较多，相较于住客栈还是租院子更方便。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谢千珏之前中过毒总觉得吃外面的不安全，倒不如让小逅给他做着吃安全有卫生。 别看小逅是个男孩子，因为他要负责谢千珏日常起居，小逅已经被老谢氏培养的十项全能了。 人家不仅会洗衣做饭，缝缝补补，还会一些简单的拳脚功夫。虽然小逅做的饭味道不算很好，但是也远远要比谢千珏做的饭好吃。 谢千珏他们租的院子不大，只能勉强住下六个人。谢千珏身边带着小逅，曲魏梁也带了一个书童，剩下的只能住下两个人了。 其他人跟谢千珏他们不熟，也没办法厚着脸皮住进来。最后剩下的两个名额，一个给了老实的云青山，另一个给了云青山的一个朋友。 乡试的流程和之前差不多，谢千珏他们在报完名看过考场，剩下的几天就开始努力备考了。 在谢千珏他们努力备考的时候，之前与他们分开的三人才姗姗来迟。这三人带着一个年轻女子，路上十分不幸的遇见了劫匪。好在那些劫匪只要钱不要命，他们这才十分侥幸的逃过了一劫。 不过他们虽然逃过了一劫，但是身上的盘缠也全部劫走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考试了，三人只能厚着脸皮跟谢千珏他们借钱。 按道理他们与谢千珏几人并不熟，他们想要借钱也应该跟其他人借才对。但是跟他们认识的几人都是农家子，他们就是想跟那几人借也借不到什么钱。倒是谢千珏与曲魏梁打扮不俗，一看就是家里面不缺钱的主儿。 要是换做其他时间，谢千珏肯定不愿意借钱给他们。可是现在马上就要考试了，他不想跟这些人耽误太多时间，这才十分大方的一人借了五十两银子，就当做花钱消灾免得他们继续纠缠了。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哪怕此时厚着脸皮来借钱，一个个心里面其实挺过意不去的。 他们三人心里十分不好意思，也不知道其中是什么人出的主意，竟然想要把之前买的女子当做谢礼。 谢千珏见到他们送人过来时，整个人的眼神冷得仿佛可以杀人一样。这种关键的时候给他送个祸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与谢千珏有仇呢。 就是有点傻的云青山见状，也忍不住一脸不悦的说：“你们这是做什么？马上就要乡试大比了，你们送一个女人过来作甚？千珏好心好意借给你们银子，你们却在关键时刻想要害他前程？” 三人送人的时候根本没多想，此时被云青山当众点破之后，一个个回过神来顿时尴尬到不行。 这三个人能被卖身葬父的戏码骗了，就证明这三个人的脑子不怎么聪明。说他们想要害了谢千珏的前程，还真是云青山高估了他们的智商。 三人一脸羞愧的连连道歉，然后就要拉着女人转身离开这里。谁知道这个女人也是个不安分的，一看见谢千珏不仅长得好看还出手大方，就哭哭啼啼的跪下来想要谢千珏收了她。 谢千珏连看她一眼都没看，就让一旁的小逅强势送客了。小逅见多了这种攀龙附凤的女人，二话不说就推搡着把人扔了出去。 “走走走，我们公子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收的。” 聘则为妻，奔则为妾。这女子上赶着的行为，就是明摆着想给人当妾室。 虽然这个时代的女人很可怜，也知道她们很多人是被逼无奈才当妾室，但是谢千珏还是觉得自尊自爱还是要有的。 就像宋眠香一样，她的家境也十分贫苦，她也急于想要摆脱那个家。可是她却知道最基本的廉耻，她宁可给最好的朋友当奴婢，也不愿意像父母说的那样去爬床。 很多人的命运都苦，但是每个人的选择却不同。同样的因为不同的选择，以后他们的命运也将千差万别。 这件事之后，大概是觉得在谢千珏面前抬不起头来，之后这三人就再也没有找过谢千珏。 谢千珏现在没心思管他们的事，至于他们让他恶心一回的仇，一切都要放到此次乡试结束之后。 因为乡试是全省的秀才，所以参加的考试的学子很多，他们需要提前半天就开始搜身进场了。 八月初五，乡试的第一场正式开始，谢千珏等人按照报名顺序排队进场。这一次的进场检查更加严苛，不仅要进行脱衣检查，还要核对三遍考生的籍贯信息。 由于考生人数太多，等到好不容易考生都进场了，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花费了一大半。 谢千珏他们进去的比较早，等到所有考生都进来之后，谢千珏已经打扫完了号房，此时正半躺着闭目养神了。 第137章 因为乡试的考生很多, 贡院的四个院都成了考场。之前谢千珏他们进场的时候，就听到有衙役说今年有两千六百人，比三年前乡试多了将近三百多人。 原本谢千珏一直挺淡定的, 后来有几个考生被查出来作弊，周围的气氛就一下子变得很紧张。谢千珏被周围考生的情绪感染，刚进来的时候状态也有点紧张。不过等到他一个人待了一会，很快就把这种奇怪的情绪压了下去。 这一次乡试一共考三场，每一场都要考三天。加上每一场都要提前半天进场, 所以总共要在考场里待上十二天。每一场考试结束, 中间会有一天休息时间。等三场考试结束后, 差不多半个月时间过去了。 跟童试不同的是, 童试是考一场出出一场名次，等考到最后剩下的人就不多了。但是乡试大比的情况却是, 需要三场考试全部考完, 然后十天之后直接放出总排名。 到时候榜上有名的就是中了，榜上没有的人就是落榜了。落榜的秀才还要等三年再来, 如此三年又三年的重复, 很多人考生从小秀才考成了老秀才，还被拦在了乡试这一道门槛外面。 江老说过乡试在科举里是一大难关，难得不仅仅是考题内容还有考试题量。这也是当初为什么, 江老上来就锻炼谢千珏做题速度的原因。因为乡试的考生之中，很多考生不是被题目难度刷下的, 而是因为没有把题目做完才落榜的。 加上还要连考这么多天，稍微身体差一点意志力差一点，估计考着考着情绪就会崩溃了，所以才有了人人都说乡试难的原因。 所以说科举科举，有的时候考验的不仅仅是学问, 其中还有个人的身体素质等等，其实和后世的全面发展也没什么不同。 谢千珏的号房比较靠前，几乎算是在几个主考官眼皮子底下。待在这个位置有好处也有弊端，好处就是他前面没有人，他的号房也距离臭号也比较远，这几天不用遭受各种臭味的轰炸。至于弊端嘛，就是待在考官眼皮子下很容易紧张。好在谢千珏不是普通人，他除了一开始的时候有点紧张外，之后已经飞快的调整好了心态。 乡试的考场是可以带食物进来的，但是因为现在的天气其实挺热的，所以只能带第一天的食物用。之后的几天时间，考场里的考生还是要食用考场发的食物和水。 这里面发的食物和水，不仅口感十分不好还很贵。一些家境比较贫苦的秀才，都会选择一天吃一顿或者两顿。在这样高强度的压力下，如果吃不饱喝不好，加上住的环境又这么差，考生想要考好真的十分不容易。 谢千珏现在的身高，已经有一米八了。但是号房的床呢，却是那种宽九十厘米，长不到两米的小床。 谢千珏刚刚休息的时候，忍不住躺到床上试了试，就发现这个小床摇摇欲坠的。也不知道他若是把床睡塌了，到时候会不会算他毁坏公物？ 在谢千珏这般想着的时候，比较靠后的一个身材略胖的考生，已经不小心把他的床给坐塌了。此时几个衙役正在帮他修床，周围的考生见状又是想笑又是无奈。 第一天就是进个场，剩下的时间也不能跟人交谈，所以大部分的考生都在休息。 谢千珏先是休息了一个时辰，之后便闭着眼睛浏览他的兑换系统。经过两年的不懈努力，他的系统又升了两级，如今能买到的东西比之前更多了。 谢千珏没事的时候，就会打开系统页面开始淘东西。有的时候运气比较好的话，还真的能淘到一些好物。这些东西不管用不用得到，谢千珏都会买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考生进了号房之后，号房的门就会从外面锁上，这种感觉就像是在蹲大牢一样。加上号房实在是太狭小闭塞了，有幽闭症的人待在里面会十分难受。 谢千珏看着系统页面，不知何时就睡着了。他的睡眠质量一直很不错，哪怕考场免不了一些动静，他还是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次日，天蒙蒙亮。八月的早上，还是有点凉的。 随着衙役们的敲锣声，一众考生陆陆续续的起来。紧接着就是考官宣读考场规矩，以及考试时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等到这些程序走完之后，随着外面的鞭炮声响起，四个大院就开始一起分发试卷。 考场里的条件有限，谢千珏只是简单的擦洗了一下，便顶着有点乱的头发开始研墨。等到他的墨磨的差不多了，那边的试卷也跟着发了下来。 在考官没有宣布开考之前，考生只能盯着试卷看，是绝对不能提前动一下笔的。所以谢千珏一如既往一样，先是把所有的卷子扫了一遍，知道了大致都考了什么内容之后，便开始默默地等待着考官宣布正式开考。 谢千珏没敢喝太多的水，一来每一次上臭号都比较麻烦，二来不停的跑臭号也会耽误时间。他简单的喝了两口水，然后吃了几口考场发的面饼子，有点不舒服的动了动自己的喉结。 谢千珏两年前就开始变声了，为了以后能拥有一把好声音，这两年他一直特别注意自己的嗓子。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喝了凉水，还是因为这两天喝的水太少了，这会儿他突然觉得嗓子有点不舒服。 不过不等谢千珏多想，那边考官已经宣布了开考。他立刻收敛了心神，拿起草稿就开始飞速答题。 因为这一次的题量有点多，草稿上的字体他就不那么讲究了，所以他答题的速度就快了起来。几乎没用了多久的时间，谢千珏的草稿上已经写满了答案。 谢千珏仔细把题目一一做下来，才发现第一场的题目真的不算很难。试卷唯一比较难的几题，也就在里面多放了一个钩子，只要做题的时候多看两眼就会发现端倪。 唯一多用一点时间的就是，就是那一首五言八韵诗。这一次乡试考官的资料，江老之前就跟谢千珏研究过，也刻意让谢千珏练过他们喜欢的风格。 谢千珏虽然不喜欢考官的喜欢的风格，但是作诗的时候还是按照老师说得来。因为只有迎合考官们的喜好，他这一次乡试才能取得更好的成绩。 江老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却是把谢千珏当解元培养的。虽然谢千珏没有绝对的把握拿到解元，但是前几名他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第一场谢千珏考得很顺利，他出来的时候也比其他考生要早。谢千珏跟曲魏梁他们约定好了，不管谁提前出来都不用等彼此。有这个等待别人的时间，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准备下一场。 所以谢千珏出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去泡个澡。等到谢千珏干干净净出来时，曲魏梁和云青山这才脸色发青的回来了。 谢千珏见他们的脸色都不大好，也就没有拉着两个人说什么。等到次日他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的脸色会这么差。 云青山的运气不大好，他刚好就在臭号的旁边，这三天他的日子可想而知。曲魏梁虽然没有在臭号旁，但是他隔壁的书生晚上打呼噜跟打雷一样，所以这三天他的日子也十分煎熬。 谢千珏十分同情他们的遭遇，他是真的没想到他们运气这么差，竟然有一个直接在臭号的旁边了。因为紧接着就是第二场考试，三个人也没有多少时间闲聊，简单的休息一下又拿起了书本。 跟云青山走到哪书带到哪不同，谢千珏只带了两本比较常用的书，其他的书他一本也没有多带来。 谢千珏不喜欢路上的时候看书，主要的原因除了路上颠簸看书伤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书他都看透了。 在谢千珏看来与其这样辛苦，不如省一点体力等待大考，因为那个时候才是最辛苦的时候。 相较于谢千珏的轻松自在，小逅这几天的情绪一直很紧张，好像考试的人不是谢千珏是他一样。 为了不在谢千珏面前碍眼，他把所有能干的活全干了，然后就蹲在灶房开始研究吃喝。 小逅也知道自己厨艺不大好，但是为了让谢千珏吃的好吃的安心，所以他还是要努力给公子做饭的。 谢千珏第二场进场之后，贡院外面突然停了一辆马车，然后从马车上走下来一个少年。那少年生得十分精致，宛如画中走出的人一样，看起来年纪应该只有十三四岁，但是浑身的气度却非同一般。 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谢千珏还在念叨的傅寒玉。傅寒玉穿了一身宝蓝色的华服，他的皮肤十分白皙细腻，再难驾驭的颜色到他身上都十分好看。 跟在傅寒玉身边的小厮，见他一直盯着贡院门口看，忍不住压低声音对傅寒玉道：“公子，咱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您想要见谢小公子估计还要等等。” 傅寒玉闻言拨了拨手腕上的佛珠，一双略显阴郁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情绪。许久他的身影突然动了，小厮见状忙扶着他上了马车。不等小厮询问接下来要去哪里，就听到马车里的人轻声道：“走，去临晨县谢家。” 第138章 在傅寒玉的马车离开没多久, 原本有点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小雨。雨点滴滴答答的落在屋檐上，让正在研墨的谢千珏忍不住抬了抬眼帘。 早上起来的时候，他就觉得今天的天气不怎么好，心里还想着万一下雨了号房会不会漏雨？没想到才进场没多久的时间, 外面就已经洋洋洒洒下起了小雨。 谢千珏停下手里头的动作, 然后起身开始检查号房的屋顶, 只希望他运气好别遇见漏雨的号房。 若是不幸遇见了漏雨的号房, 不仅要担心雨水不小心脏了试卷，晚上休息的时候说不定也要受罪。 在谢千珏检查号房的时候，其他的考生也纷纷发现外面下雨了，他们立刻也跟着开始检查自己的号房。 有的人不幸的遇见漏雨的号房，忍不住低声的咒骂了一句倒霉。有的人盯着烂了一个窟窿的房顶，差点没忍住当场就嚎啕大哭起来。 没办法，这几天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他们都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在突然遇见下雨天之后, 又发现号房漏雨情绪都有点失控。 号房年久失修，大多数的屋顶都漏雨。一时之间考场内有点sao动，不过很快他们就安静了下来。因为有两个失控的考生, 杀鸡儆猴的被路过的衙役拖了出去。其他考生见状虽然心里不满，但是也不敢继续弄出什么动静了。 谢千珏的房子也漏雨，不过好在只有边缘有点漏雨。他把桌子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在确定桌子上方不会漏雨之后，整个人这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开考的第一天下午, 原本淅淅沥沥的小雨越下越大。谢千珏把窗户关了起来，然后点上蜡烛继续埋头苦写。谢千珏担心后面雨势会更大，所以想要趁着现在赶紧写完，也省得到了后面再出什么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