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越秦并没有跟人久聊，而是挂断了电话, 抱起了旁边的儿子：“宝宝, 爸爸现在能跟你聊聊吗？” “宝宝一直记得那个老板是不是？”越秦抱着儿子，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康总没有说话, 小脑袋低垂着，小拳头捏得紧紧的。 “爸爸其实都快忘了他了。” 越秦抱着儿子，说道：“宝宝还记不记得小时候走路总是摔跤, 你总是张开了胳膊想要跑, 我和你mama拦都拦不住, 每次摔倒了就会哭。” “那个时候, 你会觉得痛, 所以会哭，那你现在是不是不觉得痛了？” “爸爸被老板辞退, 就像你小时候摔倒了, 爸爸可以爬起来, 重新走路。” 康总眼神复杂地看向大块头爸爸，他小时候跌倒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这些，他在哪儿跌倒了, 就让佣人把哪儿挖掉。 这块地砖不中用了，就换一块。 就和幼儿园里, 他不喜欢了，他就不读了一样。 他从来都是要外界来适应他，而不是他去适应外界。 “你现在可能也会觉得一些事情，不符合你对这个世界的想法，无法接受，但等过段日子，你就会和爸爸一样，甚至不记得这件事了。” “如果我不是摔倒的人，我是害别人摔倒的人呢？”小孩突然开口问道。 “每个人都会这样，每个人都有害别人摔倒的时候，也会有被别人绊倒的时候，如果我们害别人摔倒了，我们要积极认识到错误，努力的改过来。”大块头爸爸抱着儿子，说道：“宝宝别怕，爸爸会看着你，会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有些时候爸爸告诉你什么事情不可以做，但是只要你不伤害别人，你也可以去试试。也许你会得到和爸爸完全不一样的答案，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大块头爸爸经历了人生，知道什么是美好什么是挫败，他和其他的父母一样，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也经历美好避开挫败。 可是，有些时候无法避开也没有关系，人本身就是在不断的探索中不断的成长。 “老师说你在学校里面有些焦虑，你不用感到焦虑，当你一定是要四岁才能开口说话，爸爸不会要求你三岁就一定要开口。” 康总莫名地，心里得到了一丝慰藉，若是他只能在二十四岁这一年真正意义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人生间的风景，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其他人，终于看到了爱。 他也不能要求二十三岁，糊里糊涂的自己在完全没有睁开眼睛的情况下看到这个世界。 若是他一定要回到自己身体里面，才能再一次掌握公司，那他何必苛求现在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倒不如珍惜这最后的一段时间。 “爸爸。”康总的情绪突然好了不少，开口道。 实际上，一个情绪稳定，与世界和善相处的父亲，真的能够极大地安抚了孩子的情绪。 康总只觉得此刻，他整个人都是轻松，人的情绪真的很奇怪，稍微改变了一下思维方式，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然而，此时厨房那边的窗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谁家的锅糊了？” “我的！”大块头爸爸一个惊觉，他的燃气灶上还放着油锅！ 好在之前的炸rou都已经捞上来了，越秦把儿子放在有点高的儿童座椅里面，他知道儿子很喜欢看他做饭。 老婆给他发短信了，让他们先吃饭，她今天的课程可能有些晚。 越秦不太舍得，在他心目中，一家人就要一起吃饭，但儿子肯定会饿。 小孩坐在高架椅上，就看到大块头爸爸把刚才炸好了的大块酥rou，几刀切成了一块一块的。 酥rou是面粉裹着新鲜的猪rou，面粉里面酱料，花椒面，辣椒面等等，炸出来以后外焦里嫩，切开更是鲜嫩多汁 “爸爸，我想吃一块。”小孩之前的情绪早就一闪而光了，现在又只剩下食物。 大块头爸爸说的对，要明天才能做的事情，今天担心个啥？ “现在不可以。”大块头爸爸把切好的酥rou放进了一个碗里，只见他打开了另一旁的一个储藏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深口锅。并拿了两个蒸笼。 康总的表情就是―― 为什么你还有锅？为什么还有我没见过的锅？ 大块头爸爸的锅简直比得上女生们的包包了。 “爸爸，你到底有多少个锅？” “没数。”大块头爸爸在深口锅里面倒了水，用上蒸笼，又把那一碗酥rou放了上去，盖上了盖子，开火。 “这么多锅能用得完吗？” “等你以后会做饭了，你就会明白，不同的食材需要用不同的锅来处理，砂锅做出来的干锅土豆和不锈钢锅做出来的完全就是两个味道。” 就像不同的衣服要搭配不同的包？ 康总在厨房里，听了自己爸爸讲解了砂锅用来做哪些食物，铁锅做哪些食物，电热锅做哪些食物，空气炸锅做哪些食物…… 可怕的是他居然真的认真的听完了，最后爸爸把蒸过的酥rou放在他的面前，原本外焦里嫩的炸酥rou，现在完全是另外一种美好的味道。 康总一口气吃了一大碗。 他决定了，他还是要先找到那个真正的康康，然后再想办法回去。 康总一开始的愤怒也只是愤怒，他们抢自己的东西，并不是愤怒失去，因为他不会失去。 不就是开董事大会吗？能作出什么幺蛾子来？ 他手里有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他如果死了，这些都会被捐掉，所以那些人会保证他好好活着。 而，只要他醒过来，就算是20%的优先股不能参与投票，剩下的55%的普通股，他投给自己，其他人还打什么？还打什么？！ 康总帮那些人想了想，他们现在最好的办法是新的掌权者决定增发股票，但是增发股票到能够稀释掉55%的股份的程度，也不是他说发就能发，增发这么多的股票会面临着巨大的风险，董事会其他的股东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利益被置于风险之下，自己的股份被稀释？ 就光新的掌权者和小股东之间的拉锯战，就足够他喘息了。 康总只要是商业上的问题，脑子就转得极快，因为他从小就是干这个的，只是原本在他心目中，公司是他的玩具而已，就像一个小孩对自己的玩具足够熟悉，但也足够的不珍惜。 康总现在陌生的是另外一件事，焦虑的也是另外一个问题，那个真正的康康到底在哪儿？还在这个身体里面吗？他试过了好几个方法，都没有任何用，应该是说明原本的康康没有在这个身体里面。 如果不在这个身体里面，想要去早就如同大海捞针，他只知道对方有缄默症，不能说话，如果不在这个身体里了，可问题是现在也没有报出新闻谁一下子不能说话了？ 第二天一大早，康总来到了活动室，鉴于小两口又是第一个把他送到了学校，活动室里只有他和小鹦鹉老师。 康总拿了一支笔，拿了一个本子，百无聊赖的画了画。 “不会说话……那个小孩不会说话。”康总忍不住开口道。 小鹦鹉原本在一边梳理自己的羽毛，听到这话的时候一下子飞了过来：“老板好，老板好――” 康总还在自己的情绪中：“他们原本的孩子不会说话，光是这一个特征，我要是能够找到就是个奇迹！” 他刚说完，小鹦鹉猛地啄了他一下，康总回过神，就看到小鹦鹉全身的羽毛都膨胀起来了，他很生气，又啄了两下―― “我会说话，我会说话！” “不是说你，我当然知道你会说话。”康总说道：“我是在说，我现在的爸爸mama，他们原本的小孩不会说话。” “我会说话！我会说话！” “我应该去找那些突然不会说话的人，但这些突然不会说话的人，他们也不会跑到我面前来……” 康总说着说着，觉得找到真正的康康比他回自己的身体里还难，他现在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又要怎么去接触那些突然不会说话的人？ “老板好，老板好！”小鹦鹉叫道。 “你别……”康总此刻正心烦意乱，想让小鹦鹉老师先休息一下，自己冷静冷静。 “老板好，老板好！” ――那个逼着你儿子叫老板好的混蛋。 ――我会说话，我会说话。 ――康康是他的名字。 ――你怎么每次看到我都叫我老板？还每次都叫我老板好。 康总的脸色突然开始变化，眼神里流露出了不敢相信。 “康康？” “老板好！老板好！”小鹦鹉原本因为生气炸起来的毛一下子消了下去，小家伙在桌子上开心地跳圈圈。 他终于让老板知道他会说话了，而且会说老板好了！ 第42章 小鹦鹉回家（一更）(爸爸mama会不会认出来？...) 在那一瞬间, 脑海中的某一根线仿佛搭上了，他并不想提起的那个晚上，就这样突然的闯入了他的脑海中。 原本一些稀疏平常的事情，在他真正睁开眼睛, 看到世界, 看到他人以后，在此刻化作刀剑, 在他的脑海里左劈右砍。 昨天他尚且能够用大块头爸爸的话安慰自己, 如果要在24岁才能够。睁开眼睛看到世界，那不苛求23岁的自己。 而此刻他才明白他爸爸说的那一句, 有一个前提，是不伤害其他人的情况下。 小鹦鹉扑哧了两下翅膀，过来蹭了蹭小孩的手：“老板好, 老板好。” 一句一句, 如同刀一般割在他的心里。 康总人生第1次体会到了后悔的滋味：“你……不用这样叫我。” 小鹦鹉似乎不太明白, 偏了偏头, 看着眼前的老板。 “你们早饭吃什么？”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几个小孩儿。 小鹦鹉一下子又恢复了成熟的老师模样, 飞上了旁边的架子。 下午的活动课是我的爸爸mama，主题自然是孝顺爸爸mama的传统主题。 小刘老师有些惊讶, 她第一次看到康康同学发呆, 他望着小鹦鹉老师发呆, 整个小孩身上仿佛笼着一层重重的黑气一般。 小刘老师敏感地觉得孩子肯定发生了什么事。 但她哪里是康康同学的对手？ ――“康康同学，昨天回家吃了什么？有没有很开心？” “老师，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小孩的抗拒心理特别明显。 小刘老师所有的攻势一下子就被挡在了外面：“那好，你一个人在这儿坐一会儿, 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教室休息室找我，也可以找小吴鹦鹉老师说说话。” 小刘老师离开了以后, 小孩就坐在cao场旁边，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去面对小鹦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