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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高三那年暑假,我为什么会出那场车祸?” “出车祸就是出车祸,有些挨刀的司机握着方向盘就不顾人死活了!” 不知道为什么,张曼突然提高了声音,放在办公桌上的手也猛地握成了拳。 余溏侧眼看着她的发白的关节,“您一直都回避那次车祸,也不希望我提。” “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妈很怕想起你出车祸的场景。” “但我忘了一些事啊。” “就那么几天,能有什么事啊,即便有那也不重要啊。” “那是妈你觉得不重要!” 他说话间不留意地压住了键盘上的S键盘,输入框里触目惊心地敲出了无数个“杀”字。 余溏看着那一排“杀”字,发觉自己对张曼的语气过了,他慢慢地删着错敲的字,克制住自己的声音。 “我是从车祸以后,开始慢慢开始对雨产生恐惧感的,不管我怎么去想办法治疗,都没有一点用处,后来我逐渐发现,我的感受好像不是恐惧,是愧疚,而且这种愧疚感越来越严重,严重到我无法在雨天开车,在雨天不喝酒就睡不着。我在想,我是不是在我自己忘记的那几天里,做错过什么事。” 张曼捏紧了余溏的手腕,“我不准你这样想,所有人都知道,你一直都是个很好的孩子,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做错什么事,你就是因为想得太多,才会产生精障碍,成现在这个样子。” 余溏抬头看向张曼,“可是我想想起来。” “不要想,妈不想去回想!” “您没有理清楚我的逻辑。我没有说要您帮我,我是说我自己来。所以您不应该害怕,但您现在手在发抖,妈,” 他反手握住张曼的手臂,“你到底在怕什么。” 第27章 “我走了。” 张曼突然站起身, “不要跟你哥说,我来找过你。” “你不告诉我我自己也会查。” 余溏冲着她的背影追了一句。 张曼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 不自觉摁了摁胸口,转身冲余溏大声说道:“你要有本事去查你就去查!反正你一直觉得, 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门应声关上。 那只遗留在办公桌上的钢笔,静静地滚到边沿,然后“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摔开了笔帽。 ** A大校园主干道上, 岳翎站在自动取款机前面排队,突然被人薅了一把头发,“想哥哥了?” 岳翎回头拽住他头顶的头发就往下摁, “你再说一遍。” “好好好……大姐, 放手。” 岳翎松开手,岳观揉着头顶站直身,“女人,你太暴力了。” “不服啊,取了钱打一架。” “服, 岳观把手揣进裤兜儿,“我又不打女人。” 说完, 他把她拽到一边的林荫处,自己站到了太阳底下的队伍里,还顺便抬起一只手臂,霸气地挡住漏在岳翎脸上的光。 “你今天怎么想来到A大找我啊。” “给你生活费。” “老子不要。” “不要拉倒。” 岳观插着手弯下腰, “生气啊?来,给你。” 他说着从裤兜里摸出一叠百元钞。 “拿去买裙子。” 说完臭屁地仰起头,望着天上飞过的一行鸟, 吹了声口哨。 岳翎看着手上的钞票,“你那里来的。” “项目上给的,我跟你说,以后你的裙子,我掏钱给你买,你就穿你喜欢的,穿给你自己看。” 岳翎摇头笑了笑,把钞票放进钱包。 “那这个月生活费我不给了。” “不给……对……不给。” 他说着说着说着没了底气,岳翎取出卡递到他手上,“来,里面大概有一万,用到这学期期末。你现在先帮我取800出来,我明天送礼。” 岳观拍了一巴掌。 “嘿,行嘞。” 取完钱,姐弟两个沿着林荫道往中心礼堂走去。 岳观人长得高,专业成绩第一,篮球也打得好,一直是系上的风云人物,一路走过去很多人跟他打招呼。 “哟,岳神,你女朋友啊?” “不不不,我姐。” “哇,jiejie这么漂亮。” “漂亮也跟你没关系。” 他边说边把岳翎往后面挤,“你在搞啥。” “搞啥,保护你。” “就把我挤死是吧。” 岳观这才把她拽到自己身边,“岳翎,我告诉你啊,以后再有你不喜欢的人接近你,老子就是在监狱里蹲一辈子,我也要打得他妈都不认识。” 岳翎摘下他头顶的一片叶子,随手弹进风里。 说起来,余浙利用岳观对她进行的报复,的确有伤到他们兄妹。 但也让她和岳观不需再为了保护对方而躲着彼此,可以自如地见面,开心地交流。 从成都回到A市以后,她虽然仍没有摆脱梦魇,但她有了掌控自己的人生的力量,有了反抗的底气,甚至有了支撑。 男人给予的帮扶实在相似,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处在什么社会地位,表达真实的立场的时候,大多都会选择拳头,而当岳翎见到那些为她挥出去的拳头的时候,她根本什么也不用怀疑。 没有恶意,没有欺骗,没有述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