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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清嘴角噙着悲戚的笑容,说出的话叫人心酸,桑淳眼前似乎浮出了一幅场景,年幼的桑清缩在破旧的门边上,大大的眼睛看着远方,眼中带着期盼,随着时间流逝,桑清逐渐长大,期盼变成了失望。 桑清话音一落,随着手中的纸钱迅速燃烧,一阵风忽然穿过旁边的树丛吹过,燃烧成灰色飞沫的纸钱扬的到处都是,似乎是mama在回答女儿的话。 我很好,我没有被欺负,我很想你。 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桑清转头看向桑淳,嗫嚅哽咽道:“哥哥,是mama吗?是mama来了吗?” 桑淳没有说话,只是眼眶红了红,他走到meimei身旁,放下拐棍同她一起跪下,一向活泼的他如今沉默的拿着剩下的纸钱慢慢烧着。 “哥哥,说说mama吧,mama走的时候哥哥比清清大,一定知道很多事情的,求求哥哥了。”桑清吸了吸鼻子,抬眼望着格外沉默的桑淳。 桑淳微怔,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他对mama的记忆全都是冰冷的墓地和阿姨说mama很强势的性格…… 不忍桑清失望,桑淳努力从脑海中的犄角旮旯里把mama的记忆翻找出来,他想了想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忽然的,他看到了供台上的蛋糕,一段记忆冲入脑中。 桑淳咽了咽口水,干涩道:“小时候我最喜欢吃蛋糕了,每次过生日mama都会给订一个四层的大蛋糕,有一次因为我太调皮了撞到了蛋糕,当时那蛋糕比我身高都高,直接倒在了我身上……”桑淳顿了顿,似乎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后来呢?” “后来、后来mama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抱了起来,但最后也没来及躲开,我们两个浑身全是白色的奶油,我本来是哭了,但看着看着就笑了。”桑淳说这话的时候也笑了,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最后我们大家都没吃蛋糕而是用蛋糕打了一场雪仗。”小时候的记忆特别的模糊,但说起来的时候又变的清晰起来,直到现在桑淳看到下雪天的时候都会觉得白白雪像是白白的奶油,应该有着甜蜜的味道。 这来源于他小时候的这段记忆。 桑清也笑了,兄妹两个跪在mama的墓前,你一句我一句的回忆起了过去。不知为何,今天的风格外温柔,它吹拂着桑淳的头发,似乎像是一双手在抚摸。 桑淳的内心开始慢慢柔软了起来,嘴角都是笑着的,笑着笑着他眼中浮现了一层泪光。 他不是个好儿子,mama下葬那天他都没有来,他当时撕心裂肺的哭嚎就是为了躲避,他不想来看mama下葬。大家都说他年纪小不懂事不知道mama死了才如此的,其实桑淳他知道,该懂的他都懂,他就是……害怕。 因为越喜欢越恐惧也就越逃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反感死亡,就连奶奶去世他都没有回去过,就怕看到下葬,那场景对他来说是恶梦,是挥之不去的阴影,天空都是黑色的。 桑淳每次来扫墓都很抗拒,桑父说他没良心,事实上,他是愧疚。 越想就越愧疚,小时候抗拒亲妈下葬,长大了,他就开始愧疚为什么当时没有送她最后一程。 他不是个好儿子,生了他还不如生一条狗。 “mama最喜欢的还是桑淳哥哥吧。”忽然的,桑清看着墓碑慢慢说道。 桑淳低头抹了一把眼角,再抬头时瘦削俊朗的脸上恢复了往常玩世不恭的神情。 “奶奶说过,哥哥你小时候经常生病,一生起来气势汹汹的,但又找不到源头,闹得爸爸还以为你注定活不长了呢。”桑清说道。 桑淳知道他小时多磨难,爸爸也说过,翻开他的照片册就知道,他小时候的照片大部分都是在医院里穿着小号的病服照的,看着病恹恹的。 “哥哥生病很严重,但医生又找不到病因,全家都放弃希望了,奶奶说爸爸都决定给你买个墓地了,后来……”桑清话语一顿,她眼角湿润的看向桑淳慢慢道: “后来mama不信医生说的话了,她觉得医生救不好那就请神佛来,在哥哥你还在重症室的时候,mama一个人去了寒静寺,那寺庙在半山腰,从山腰到山下铺了上千的石台阶,大半夜的,mama就一层一层的跪了上去,每一层说一句保佑我儿子活下来,每一层说一句……” 豆大的泪珠砸在石阶上,二十多年前的场景再一次重合了。 桑淳留着眼泪不敢置信的看着桑清,他张了张嘴:“我、我怎么从来没有听别人说过?” “哥哥还记的你从小有个用红色丝线绑起来的玉观音吗?那是mama那天跪了一夜给你从寒静寺方丈那里求来的,可能mama当时真的请动神佛了吧,哥哥从那天就好了起来,再也没有生过病了。”桑清抬头看着天空,湛蓝的天空那么宽阔,有些母爱当真如这天空般。 假如这世上真有神佛那估计也会被桑母感动吧。 桑淳想起了从小一直带着的观音像,记忆深处中,有一个女人一边抚摸他的额头一边在他耳边轻声呢喃:“mama的小馋宝乖,观音菩萨会保护馋宝平安长大……” 电光石火间,桑淳想起了一切。 记忆埋藏在脑海最深处,一翻出来便撕心裂肺的疼。 安静的墓园里,传来了一阵男人痛苦的哀嚎声夹杂着一声一声沁入血的道歉。 mama,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