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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衙役搜完身后,沈钰拿着号牌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号房,谢天谢地, 他的好运气又发挥了作用,与臭号隔了老远。 进了号房四下一打量, 沈钰心中又不由吐槽, 好歹也是天子脚下,整个大楚朝最高大上的地方,为何号房还是这么简陋?就不能花点银子好好修一修吗? 沈钰无奈地看着透着几缕细光的房顶, 默默叹气,祈祷这几天别下雨,不然的话,条件的艰苦程度又直线上升。 会试同样要考三场,每场三天, 沈钰进来不久后,便有衙役开始发第一场的考卷。还是老规矩,九号开考, 十一号下午收卷,十二号早晨再接着发第二场的考卷。第三场亦如是。 拿到试题后,沈钰先把籍贯姓名这些个人信息填好,再快速地浏览了一回试卷。 题目同样是经义为主,策论两篇,还有算学和律法题,极为贴合民生实际,走的是实干路线。看得沈钰心下一喜,务实,这是他的强项啊! 沈钰心情顿时大好,文思泉涌落笔如飞埋头在草稿纸上不断书写,连个停顿都没有。 人一高兴,就容易超常发挥,沈钰本就是爆发型选手,越到大考越稳得住,又有陆大佬的考题分析做冲刺训练,竟然越写越兴奋,变态程度再上一个等级,要是被其他考生看到了,估摸着当场心态就得崩。 这家伙的心理素质真的跟普通人有壁,强悍得简直让人想跪下叫大佬。 与此同时,养心殿中,元嘉帝和傅卿珩几人也在讨论这次的会试。 元嘉帝还兴致勃勃地同他们打赌:“咱们要不要来押一押,此次会元花落谁家?押中的,朕有赏!” 傅卿珩凑了个趣:“那若是陛下押中了,臣等输了呢?” 元嘉帝做苦恼状,沉吟良久,这才认真地开口:“那便罚你们一个月的俸禄,如何?” 皇帝心血来潮想赌一把,也没赌什么不正经的东西,阁老们也就乐呵呵地应了,一帮大楚朝最有权势的家伙就在养心殿开了赌桌,领头人还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帝王。 萧永安心说好在没有御史在旁,不然咱们包括陛下在内都得挨喷。心里腹诽,萧永安面上却很是淡定,接过傅卿珩递来的笔写了个名字。 元嘉帝并四位阁老和萧永安,总共六个人,写好后把各自的纸条一打开,几人登时都乐了。 陆意之和沈钰各三票,竟是打了个平手。 傅卿珩和萧永安看着元嘉帝纸上的沈钰二字,感受到其他三位同僚羡慕又感叹的目光,嘴角不由都泛出一丝笑意。 傅卿珩偏头看了其余三位阁老一眼,心说这就是老夫能当首辅的原因,你们三个还有的学呢,却还是开了口:“陛下点了季尚书做此次主考官,想必早已料到今日之局面吧?” 季尚书同样出身寒门,修了二十年的河堤,治下严苛爱民如子,任满离去时还有万民请愿,妥妥的务实派,名声极佳,从一七品县令成功做到了工部尚书之位,而后入阁,履历很是励志。 元嘉帝选季尚书做主考官,本就表明了他的意向。 傅卿珩和萧永安这两个天子心腹,自然一猜就中。 元嘉帝低笑,又轻叹一口气:“近十年,寒门举子之中,无一人得中前三甲。长此以往……并不是什么好事。上一届的徐绩倒是有望夺魁,奈何……” 奈何到了京城后却一病不起,会试还没考他就病逝了! 傅卿珩默默地补完元嘉帝这话,心下亦是惋惜,当初的徐绩名气可比沈钰大多了,出自孔孟之乡,做的锦绣文章还被呈至御前,饶是傅卿珩也得承认,对方委实有状元之才。只可惜,没有状元命。 傅卿珩见元嘉帝亦是心情低落,便另起了话头,低笑道:“陆太傅这会儿心里怕是不大舒坦。” 元嘉帝不由摇头失笑:“太傅上届为了避免让陆意之和徐绩相争,特地压了陆意之三年,没成想这届又有沈钰横空出世。陆意之这运气……” 其余三位阁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自揣摩了一回,又好奇:“本届举子学问都不差,同为孔孟之乡的章轩同样少有才名,江南的苏良正也不差,怎么陛下和两位大人都看好沈钰呢?” 元嘉帝淡笑不语,傅卿珩一脸高深莫测,唯有萧永安是个老实人,点拨了他们一句:“几位大人去翰林院,看看他们的乡试考卷便知。” 有时候,才华差不多的情况下,还要看谁的思维和老板更贴近。就算你才高八斗天下才子皆不如你,却只会和老板唱反调,老板也能让你回家吃自己。 沈钰比章轩几人强的地方,就在这里。 至于陆意之,这位简在帝心,在元嘉帝心里的地位肯定比沈钰重得多。奈何高手过招,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季尚书出题走的肯定是实干风,怎么贴近民生怎么来。陆意之乃是大家公子,对民生的了解程度肯定不如沈钰这个农家子强。 并不是陆意之不如沈钰,而是无数细节拼凑在一块儿,最终让沈钰有了领先一步的优势。 对于高手来说,有了这一步,那就够了。 殿内沉默了一瞬,元嘉帝却忽而笑道:“会试还未结束,现在也不能把话说太死。往年突发情况也不是没有,陆意之和沈钰双双败北也不是不可能。考卷都糊了姓名,还有专人用相同字迹誊抄,即便朕略微看好沈钰一些,若是他这回的文章写得太差,估摸着季尚书头一个就把他黜落了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