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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单皱着眉道:“瑾瑜王?他…不是?若说他是下个目标倒有可能。” 毕竟在那顾伯庸在返回长安途中死后,长安城里的顾家就遭灭了灭门,据说那昭王也接了了顾家灭门的旨意。 “眼见,耳听有时也不一定为实。” 宋恕之轻飘飘落下一句话,便低头吃着馄饨。 江单想着他的话…宋恕之的意思当年的事还有其他的隐情?可是若是说上官连城参与了那些事,那是为何?传言中虽那上官连城与那顾家兄弟交好,若说交情有多好,那顾家满门被灭,他被封郡王好不逍遥,而今他去淌那趟浑水做甚么? 许是见他疑惑,宋恕之吃完放下筷子。 淡言:“那人闲的。” 江单:…… 宋恕之又问:“吃完了吗?走了。” 江单闻言,望了望他见底的空碗,连几口做两口,将那碗馄饨下肚。 宋恕之已是起身入了人流,那一抹黑色在人海中颇为耀眼,宋恕之已是起身入了人流,那一抹黑色在人海中颇为耀眼,江单在那桌子上留了银两,便起身追着宋恕之而去。 老头行过来拿了银两,侧首望着那被人流淹没的身影,一双浑浊的眼睛黯了黯。 —— 过了最热闹的街市,江单追上宋恕之时,他正站街旁,出神的望着某处。 江单站在他的身旁,随着他的视线所在,那座别府门匾上大大两字:“叶府”很是显眼。 江单想起,宋恕之的父亲是顾家老将……那他与这顾家…… 他有意无意道着:“不仅这顾家故人,便那这长安百姓,似乎对这顾家叛国一事都不相信,都驽定了不可能,我也曾听闻这顾家盛名,只是……” 宋恕之好一会才接话:“因为信仰。” 他的语气很淡很轻,那一贯如寒的脸上有些什么裂开了。 江单挑了挑眉。 “曾经”顾家“二字是这景兴大国百姓的神。”宋恕之道:“比起那高高的君王,永远是冰冷的旨意,顾家的存在才是鲜活的,那萧关外高高砌起世代顾家将士的血骨和那古庙里将军像,无不受人敬仰。”顿了顿,他侧过首望着江单,那眸子黑沉黑沉:“而他们忘记了,这里的王属上官姓氏,不是姓顾。” 江单愣了愣。 远在外的敌人忌惮顾氏,这近在城里的君王惶恐不安。 问这顾家如何能存活? 身旁的百姓自他们身前身后穿过,那嘈杂之声颇是远去。 江单似乎看到了世人口中那个顾家,让人闻风丧胆的顾家大将军,那有惊世之才的朗朗公子与那有着长安第一美人之誉的女子。 有那么一瞬间,江单突然希望这顾家叛国一事为真,想来就不会觉得悲哀。 “我曾在顾家待过一年……”宋恕之的声音缓缓。 那时他还尚年幼,概是七八岁的年纪,娘亲死后他便一路寻来长安找他的父亲。 父亲并不待见他,虽将他安在家中,请了隔壁的婆婆帮忙照顾他,可他却一个月也不见得能见上一面。 父亲是那顾怀瑾营下将军,那时的顾怀瑾也不过弱冠,却已能带兵上战场,战了一方威名。他初见顾怀瑾,是在得知两个月未见的父亲要远去景兴的北方边界驱逐荒人。 他害怕极了,也想见见父亲,他连哭带喊极是狼狈的拦了那即将踏出城门的顾家军。 他站在马下,一遍遍喊着那无动于衷的父亲:“爹,你别抛下我去打战,我害怕。” “爹。” 父亲脸色很黑,似乎对他的哭声表示丢人。 冷声斥呵他:“哭什么!回家去!” 他抹着泪问:“爹,你什么时候回来?孩儿害怕。” 父亲很是恼怒:“哭哭啼啼做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要在这丢人现眼!” 当时的顾怀瑾还是青涩少年模样,着了一身银甲,骑马转头而来,他问:“宋将军,这是……” 严肃的父亲对那少年毕恭毕敬:“回大公子,这是没出息的犬子宋恕之,初入长安……尚不懂规矩拦了军队,属下马上就让他走。” 那是他初见顾怀瑾,那个少年将军,清嫩五官中的眉眼带着沉稳,甚是少年老成。 那少年居高临下的打量了他一番,那黑眸沥如细水,他道:“宋将军,你若不介意,就让他去顾府可好?之恒与之年纪相仿,该是能玩到一起去,将军此去北方也无后顾之忧,我顾家也定好好照顾他,让小公子生安可否?” 他懵懵懂懂,只听得懂他们要将他送去什么地方,哭得撕心裂肺。 父亲对顾怀瑾言听计从,也未问过他的意见,就直接差人将他送入了顾家。 在顾家的一年里,他过得并不好,他的不好并非是顾家中人带来的,而是来自他那不可一世的自尊与他的父亲。 说来顾府的人极是照顾他,安排他随着同他一般年纪的顾之恒一起上学,学剑术。 顾之恒年纪虽小但天资聪颖,学什么都极快,他愚钝,总是很是茫然的看着他,每当那时,那顾家小妹便会笑他:“宋叔叔是大哥手下最厉害的将军,你这么弱,可是要给宋叔叔丢脸的。” 他自己不怕丢脸,但怕给父亲丢脸。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他仍然比不上顾之恒的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