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楚卿白垂眸看着她，“感情的事情别人做不得主的，何况你根本不知道你皇兄的想法，不能乱牵红线。” 萧锦颜看着他眼中隐有的淡光，有些不解，“为什么？你觉得他们两个不合适吗？” 楚卿白摇了摇头，“不是，感情的事情从来没有合适与不合适之说，只是你可有想过他们的身份？” “身份？”萧锦颜更是奇怪，“他们的身份怎么了？自古多有和亲的先例，只要他们愿意，也可以和亲啊！” 楚卿白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不是姜毓的身份问题，是你皇兄。” “我皇兄？” “嗯。”楚卿白紧了紧抱着她的手，“你皇兄是太子，将来势必要继承皇位，你当知道，帝王的责任是什么？” 萧锦颜想了想，“造福百姓，稳固朝堂？” 楚卿白点头，“没错，通常稳固朝堂都是采用纳妃的手段，以保证前朝的平衡，身为帝王，他的身边会有很多的女人，你怎么知道，姜毓是不是一头热，是不是愿意接受跟别人共享一个男人？” 萧锦颜的脸色沉凝下来，“可是当皇帝也不一定就非要采用这种手段啊？” 楚卿白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尖，“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看看你父皇，再看看九州各国，哪一个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你皇兄若是真的喜欢姜毓，他会很痛苦。” 萧锦颜垂下眼眸，情绪变得很低落，“可是我皇兄不适合当皇上，他的身体条件不允许，他自己也不喜欢，父皇将来也不一定会传位给他。” 楚卿白捏了捏她的脸，“好了，别去cao心这些了，八字都还没一撇的事，万一你皇兄不喜欢她呢？再说了，感情的事情谁说的清楚，你只要顾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萧锦颜还是高兴不起来，她认真严肃地看着楚卿白，“可是这个世上不是只有皇帝才有一整个后宫的，三妻四妾的男人到处都是，那些皇族贵胄也一样养了一个后院的女人，那难道他们就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知道他是较真了，楚卿白无奈道，“那不一样，每个人对待感情的态度不一样，你皇兄这么多年都是独身一人，你认为是为什么？” “为什么？”萧锦颜下意识问。 楚卿白道，“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以后的路，所以不轻易对别人动感情，若是他真的喜欢上谁，一定是希望给她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就算是逢场作戏也不可以，所以，你要是真的为他好就别掺和他的事，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闻言，萧锦颜倒是有些狐疑了，“你怎么会对我皇兄这么了解？” 楚卿白卷着她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随意道，“我猜的。” 萧锦颜不太相信，“我怎么觉得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楚卿白不避不让地看着她，“那你有事情瞒着我吗？” 萧锦颜眼眸一闪，“什，什么意思？” “前世，你为什么会答应嫁给寒绯世？又是为什么，狠心拒绝我？” 就知道他要问这个，萧锦颜眼皮跳了跳，故作镇定，“我没有啊，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的心意，一时冲动，然后就，就那什么了……” “是吗？”楚卿白一副‘你看我像白痴吗’的表情看着她。 萧锦颜有些心虚气短地移开脸，“你就别问了，往事不堪回首，我后悔了还不成吗？” 楚卿白扬了扬眉，“后悔什么？” 萧锦颜双手拽着他胸前的衣襟反复揉搓，直接搓出了褶皱，眼神闪躲，“后悔，后悔自己太过自以为是，骄傲地以为自己能够处理好所有事情，到头来，却是败得一塌糊涂。” 她说的可是大实话，直到现在，只要一想起自己前世的所作所为，她都觉得自己蠢得要死，想到前世的结局，她就心痛到无以复加。 想着，她抱紧了楚卿白，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小白哥哥，如果还可以选择，我一定还是会选择能够保护你的方法，但是会换一种方式。” 无论如何，她唯一的不后悔，是确保他平安无事。 楚卿白隐隐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些眉目，但她情绪看起来很低落，他便也不再提这个话题，“好了，都过去了，过去发生的一切都不会重演，相信我。” “嗯。”萧锦颜轻轻点了点头。 出了上京，马车在燕京城中饶了一圈才走到萧锦颜的那处小院。 楚今道，“公子，身后的尾巴都已经甩掉了，你们先进去吧，属下再去晃一圈绕绕他们。” 楚卿白微微颔首坐在轮椅上，任由萧锦颜推着她进了小院。 “跟着我们的应该都是父皇的人。”萧锦颜一边推着他走，一边道。 楚卿白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萧锦颜淡淡一笑，“果然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位置，他最怀疑的还是我。” 可笑的是，她当初还自以为是地觉得，父皇最先怀疑的人会是皇后和明妃，还觉得有点对不起萧绮然，想着能保护她。 事实上，从来没有谁需要自己保护，因为她自己都早已经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小锦……” “长公主，世子殿下。”楚卿白正要开口，被院子里等着的陆少离打断。 他快步走上前来行礼。 萧锦颜笑道，“看样子，我们让陆少尹久等了。” 陆少离道，“少离也不过刚到，等了不多时。” 萧锦颜点了点头，走回去把院门关上，道，“我们进屋去说吧。” 进了屋，萧锦颜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有些不好意思道，“许久不来此，连热茶都喝不上了。” 陆少离道，“公主不必客气，少离不口渴。” 萧锦颜笑了笑，请他落座。 “想必陆少尹已经知道本公主请你来此的目的了，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直说了。” 陆少离拱手，“公主直说便是。” 萧锦颜道，“我母后的事情陆少尹应该已经知晓，如今给我母后翻案的事情就交给了令尊和赵家主，本公主此行是想给陆少尹提供一些线索，或许有助于陆大人查清真相。” 陆少离知晓她是为此事而来，但只当是她有什么要交代的，不曾想是有线索，一时惊讶过后才道，“还请公主示下。” 萧锦颜缓缓道，“其实这件事我皇兄已经调查了许多年，如今已经查清楚了，只是我父皇不相信，前几日还因此与皇兄发生争执，这件事陆少尹应该知道？” 陆少离问，“公主说的，可是陛下因此要废太子的事情？” 萧锦颜点了点头，“我皇兄查到，我母后当年其实并非病逝，而是被人下毒致死。” 陆少离大惊，“先皇后的死真的另有真相？” 他原本也只是猜测，但是谣言始终难以全信，在没有找到确切的证据之前，他也无法下定论。 可是听到萧锦颜这么说，他下意识就相信了。大抵是前些日子她对付赵家的手段太过凌厉，她的善恶分明，让他潜意识觉得，她说的是真的。 萧锦颜不知他所想，只道，“当年我母后去世的半年前，恰巧赵贵妃小产，我父皇因此盛怒，怀疑是我母后害了赵贵妃，所以让人给我母后下了慢性毒，最后以病逝的传闻掩盖过去。” 陆少离隐隐蹙眉，“若是真的是先皇后害赵贵妃小产，陛下为何不直接下旨处置先皇后，而要隐瞒她去世的真相？” 萧锦颜挑了挑眉，“这其中的原因便是陆少尹和令尊要查的真相，因为我母后根本不曾害过赵贵妃，所以我父皇找不到证据，但是他对赵贵妃宠爱有加，便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如今旧案重提，本公主希望陆少尹和令尊能够还我母后一个清白。” 陆少离眉心越蹙越紧，“既然太子殿下查到了事情真相，他是否有直接的证据？” 萧锦颜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到的，但是他如果能拿出证据，我们如今也不会处于如此被动的局面了。今日告知陆少尹这些，是因为担心赵家主早就知道事情真相，有意替赵贵妃隐瞒，到时候误导令尊，所以提前告诉陆少尹一声，还请陆少尹转告陆大人，若是能够替我母后澄清，他日我与皇兄必定重谢！” 陆少离连忙道，“公主言重了，此事本就是少离与父亲大人的分内之事，先皇后蒙冤，我们自有义务还她清白。” 萧锦颜感激一笑，“那就有劳陆少尹了。” 陆少离抱了抱拳，又有些为难，“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多年，要想查清楚只怕不容易，如今我与父亲都没有头绪，只怕还要公主等上一段时日。” 萧锦颜刚要点头，一旁的楚卿白突然道，“浣衣局有个宫女名叫青娥，她当初是赵贵妃的贴身侍婢，因为犯了事被贬到浣衣局做事，她自小跟在赵贵妃身边，或许能对陆少尹有所帮助。” 陆少离眼前骤然一亮，“如此，少离这就回去转告父亲。” 说罢，他立刻站起身告辞离开。 等到他走了，萧锦颜才奇怪问，“你怎么知道？” 楚卿白扬了扬眉，“我之前说过，这件事情我前世就已经查清楚了，不过过去的证据并不能带到现在，只能麻烦陆少离再去查一次。” 萧锦颜了然，又有些不解，“既然青娥是赵贵妃的贴身侍女，又知道当年的事情，赵贵妃又怎么会留她到现在？依照她的性子，应该早就杀人灭口了才是。” 楚卿白缓笑一瞬，眸子明明灭灭地看着她，“后宫之中并不是只有赵贵妃一人能做的了主的，只要有心想留下一个证据不是难事。” 闻言，萧锦颜顿时想到了皇后，“你是说，皇后保下了青娥？” 楚卿白摸了摸她的发丝，“还不算太笨。” 萧锦颜有些愕然，“皇后怎么会提前预料到今日的事情？” 楚卿白握着她的手把玩，“皇后能够坐到今日的位置上，靠的可不仅仅是运气和家世，她的手段不比任何人差。” “你是说，她早就知道当年的事情，所以提前保下青娥，以便将来有一日不得不与赵贵妃争高下的时候能够用上？” 萧锦颜后背有些发寒，这些事情真的是细思极恐。皇后若是早就知道当年的事，她选择不说或许是为了明哲保身，又或者是她根本就参与了这件事…… “好了，别想这些了，我带你去个地方。”楚卿白理开她额前的碎发，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萧锦颜拉回自己的思绪，疑惑道，“去哪儿啊？” 楚卿白一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 到了目的地，萧锦颜有些呆，“你还记得这个地方啊？” 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街角的那家小面馆。 楚卿白回头看着她，“自然记得，你小时候偷跑出宫最喜欢来的地方。” 萧锦颜傻笑了一下，“那是他们家的面好吃。” “公子，姑娘，吃面么？”老板娘大老远就瞧见他们两人，见他们站在外面便热情地招呼。 萧锦颜也友好地跟她招手，“老板娘，好久不见。” 上一次来还是刚回京那会儿呢，这都过去了三个多月。 老板娘笑吟吟道，“快请坐吧。” 萧锦颜推着楚卿白走到一张收拾干净的桌旁落座。 老板娘走上前来，“姑娘可还是老规矩？” 萧锦颜点点头，指着楚卿白，“他也一样。” 老板娘含笑看了楚卿白一眼，眼中的惊艳一闪而逝，随即点了点头转身去交代自家男人了。 萧锦颜看着老板娘夫妇并排煮面的样子，两人的面容都不算得多么出众的那一类人，但是他们之间萦绕着一股名为温馨的气氛，仅仅看着，就觉得他们很幸福。 “小时候过来他们都还是很年轻的样子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虽然不再年轻，但是他们的感情却从始至终都没变过。”萧锦颜的声音里难掩羡慕。 楚卿白随着她的视线看了老板娘夫妇一眼，转回头来看着她，笑道，“等很多年以后，我们也依然是现在的样子。” 他指的是感情。 萧锦颜咧嘴笑，“谁知道你说的话算不算数，万一到时候你已经是妻妾成群儿女一堆了怎么办？” 知道她是在开玩笑，楚卿白还是肃了肃面容，“不会，我只和你生儿育女。” 萧锦颜脸热了热，佯装无所畏惧的样子，“谁信你。” 楚卿白伸手握住她搁在桌上的手，认真道，“我没有那么多的逼不得已，所以不会横生枝节，也不存在任何意外。最重要的是，我只要你一个，这份心思永远都不会变，所以，你必须信我！” 他的声音低沉又满赋温柔，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异常清晰，低沉婉转地在萧锦颜耳边流淌。 萧锦颜做作地推开他的手，“好了，我知道了，别人看着呢！” 楚卿白弯了弯唇，左右望了一眼，“谁看着呢？我怎么没看见？” 萧锦颜，“……”借口行不行！ “好嘞，面来了！”老板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过来，放在两人的桌上，“二位请慢用。” 萧锦颜笑得异常灿烂，“谢谢老板。” “不客气不客气。”老板憨厚地摸了摸脑袋，跑回去又去别桌送面。 萧锦颜心情甚好地眯起眼，偷偷瞄着老板和老板娘之间的小细节。 他们两人，招呼客人的永远是老板娘，而煮面送面的永远是老板。仅仅是这样一个小细节，萧锦颜也能体会到老板的细心和老板娘的贴心，因为面会烫手，所以送面的事他来做。因为老板嘴笨不会说话，所以招呼客人的事她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