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叶森赶到节目录制地点，单独找到奚时。 他对着奚时看了一阵, 然后叹了口气, 开口：“我们已经跟节目组的人商量过了, 你要是想的话，就退赛吧。不用付违约金。” 《这就是rapper》节目组目前的态度也很模糊, 一方面想要奚时的热度, 一方面又害怕她影响整档节目, 所以把决定权交给了奚时和经纪公司，要留可以留下，要走我们也不强求。 叶森说完, 静静等着奚时的答复。 虽然不是什么触犯法律的错误，但此时此刻，在这种选秀节目里, 选择退赛, 不再出现在公众视野，似乎是唯一的平息那些骂声的方式。 对于奚时个人而言也是最优解。 因为没有这些新闻，以她本身的实力，三公的个人战, 也基本上也走到头了。 与其被骂到三公还是被淘汰，还不如现在就退赛, 反正结果都是一样。 叶森看着奚时的脸，除了觉得可惜，也没什么办法。 如果是已经成名的艺人还好，水军会洗白时间会淡忘，重新复出还是会有人买单，但奚时是一个新人，还没正式出道甚至粉丝群都没成立几天就被这些黑料包围着，没有大批水军洗白，等时间淡忘后，大家基本也就忘了她这个人，演艺圈之路基本也就没了。 奚时听着叶森说跟她说可以退赛。 他虽然字面上听起来实在问她自己的意见，其实能听出来，是在劝她现在就退吧，反正退与不退，最后似乎都是一样的结果。 奚时想到那些铺天盖地的谩骂，想到她微博评论里大片的“野鸡”“小偷”。 她抬起头对叶森说：“我不想退赛。” 叶森本来正等着奚时点头说好，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一句“我不想退赛”，他震惊状：“你，你不想退赛？” 奚时：“我不想。” 叶森不由地皱起眉：“可是你三公……” 奚时默了默：“我知道。” 她知道叶森的意思是反正三公会被淘汰，还不如主动退赛，或许能少挨几天骂。 奚时揪着手指：“我不想退赛。” 叶森眼神变得复杂，突然觉得奚时或许没有他之前认知里那么柔弱，问：“为什么？” 奚时：“我不想逃，也不想就这么背着所有骂声逃，就像一个人明知道自己要死，但死神降临的时候，还是会拼了所以力气挣扎。” 叶森眼里开始有了欣赏：“那你知道后面可能要面临什么吗？” 奚时：“我知道，我不怕。” 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的很平静，但莫名让人感觉到力量。 叶森点点头：“好，我去跟节目组沟通，你这几天安心准备三公吧，不要看那些评论留言了。” “你又没犯法，凭什么那些人让你退赛你就退赛，咱即使淘汰，也要光明正大的淘汰，不当逃兵。”似乎为了缓解情绪，他试着打趣。 奚时把自己的手机交给叶森。 叶森笑：“害怕自己忍不住看所以让我给你保管？” 奚时：“我想请你帮个忙，我之前微信删过好友，所以聊天记录就也没了，我想问那些聊天记录，你看能不能找专业的人，用什么技术手段恢复一下。” 叶森看向奚时的手机，然后伸手拿起来：“我去试试。”公司虽然撤不起热搜请不起水军，但这样的忙应该还是能帮的。 叶森走了，奚时重新回到练习室，没有收拾东西要走的样子，而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安静静。 她抬头望了一眼角落里的摄像机。 似乎不用想也知道，现在弹幕里的那些人是怎么让她快滚的。 奚时提笔，在纸上写下一个“myself”。 …… 《这就是rapper》到三公的这一个星期几乎每天都处在风口浪尖。 因为此前都被认为会退赛的话题选手奚时非但没有退赛，还每天都在练习室里备战三公。 直播间里别人练习时的各种表白夸奖的弹幕，到奚时这里全都变成了【这也太不要脸了吧】【节目组就不能逼她退赛吗】以及【绿茶就是绿茶，看到她就恶心】。 一个星期的风口浪尖，《这就是rapper》三公观看人数再创历史新高。 节目甚至还没正式开始，弹幕里就已经围绕着奚时吵得不可开交。 主持人公布了今晚参赛的三十五位选手视线抽签决定的出场顺序，奚时是最后一名出场。 后台，奚时还在化妆，看着镜子里化妆师一点一点给自己加深的眼影，听到外面主持人宣布她最后一个出场顺序的声音。 别的选手的出场顺序都是随机抽的，但她知道她不是，是节目组估计把她安排在最后的。 一方面是知道很多人来看节目主要是为了骂她，所以专门把她排在最后带整个节目的热度，另一反面是因为把她排在最后，如果事态失控，起码也不会影响其他选手。 奚时对这个安排并没有什么不满意。 她安静等在后台，听前面的选手伴着尖叫，一个一个上场。 八六，米娅，icy，何豆，扣扣…… 最后终于轮到她了。 当主持人宣布到最后一个出场的选手奚时，将为我们带来的是“myself”主题的原创作品时，现场明显显得很安静，没有什么鼓掌，有几声嘘声格外明显。 弹幕倒是变得更密了，只不过都是令人难堪的字眼。 奚时吸了口气，整理好情绪，接过工作人员手中的话筒，上场。 然后似乎约定好一般，台下观众席手里的荧光棒，纷纷熄灭，是无声的抗议与anti。 弹幕拍手叫好。 奚时看到熄灭的荧光棒。 当她站上舞台，摄影师切了全身镜头和特写镜头后，还是有不少人愣了一下。 比起二公时的帅酷性感风，三公这个造型，明显比二公更有看头。 二公时原本并不算浓的眼妆这次直接改成了烟熏，破洞牛仔裤愈发衬得那双腿纤细笔直，上身一声机车风短外套，小脸在灯光映射下白的晃眼，眼神里充满了坚定。 弹幕： 【不得不说，长得还他妈真的好看……】 【奚时滚粗《这就是rapper》！】 【绿茶是知道自己装不下去所以干脆换风格了吗？】 【脸好看但她不要脸啊】 【看她怎么闹笑话吧】 …… 伴奏响起，奚时往一片漆黑的台下看了看，突然发现角落有几个人，带着蓝色的夜光头箍。 蓝色是小溪流的应援色，他们来了，虽然只有一只手数的过来的几个人，但奚时知道还有人在背后支持她。 奚时又看向已经表演完的选手席。 流光会，米娅何豆，都在给她加油。 奚时拿起话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没有一片荧光棒星河也没关系，只要今晚有一个粉丝，有一个支持她的人，她的表演就不是孤军奋战，是有意义的。 没有大批的人跟着她打节拍，没有台下铺天盖地的尖叫，奚时却并不馁，像是有很多人在支持她一般，举起手：“yo，yoyo，我叫奚时你肯定知道我的名字，我站在这里是不想轻言放弃。你骂我我no fear，只要你现在听我这一part……” 应该已经知道今晚是最后一场了，奚时的rap词并不留余地，几乎全都是怼。 怼出身：……福利院抱错的锅我凭什么背，我从小好好学习不违法犯罪。寄人篱下受尽白眼的豪门日子真不少，没有价值就滚的千金给你当你要不要？我被遗弃但我不是野鸡，请你记住我堂堂正正奚时。 怼删好友：绿茶的微信我爱删就删，难道还要留着你过年，我也有脾气我也会骂人，你朋友圈要内涵我就在这里把你明涵…… 甚至是怼感情：去tm的钢琴和矜持，老娘最悔留黑长直，谁十几岁没有爱错个人，最后却不被他当个人，你说我做作也好我绿茶也罢，因为我爱过就骂不配的都没有mama…… 个人的solo 表演均限时九十秒。 奚时一直唱到最后。 没有流光会的助力，没有强大队友的支撑，可能没有找准节奏感，也可能没有押好每一个韵。她一个人，站在没有掌声的舞台，尽情地享受自己最后的机会，说完一切她想说的话，没有任何遗憾地完成自己这场比赛的谢幕。 奚时唱完，放下麦克风。 台下观众似乎都很安静。 她冲所有人深深鞠了一个躬。 与此同时，“奚时全球后援会”发了一条微博。 前两张是微信截图。 后两张是当年福利院前些日子对当年事情的通报。 再最后，是奚时大学时在学校图书馆勤工俭学的证明。 “奚时全球后援会”这几天本来也一片骂声，到现在这个时候，似乎开始安静了下来。 微信截图里显示对方话语中冷嘲热讽婊气十足，是个人看了都拳头发硬，删好友都显得太有礼貌 福利院的通报里显示真千金去了原本要领养奚时的大学教授夫妇那里，这些年一直过得很好，现在正在欧洲学艺术，暂时还没回来。 所有人都在为她打抱不平的真千金学的是宛如钞票焚烧炉的艺术，被养父母送去了欧洲留学，而抢了她人生的奚时，大学却在勤工俭学…… 奚时的rap里也唱了，寄人篱下的豪门生活并没有那么美好，抱错孩子的是福利院护工，那时候她只有两岁。 有人开始逐渐发声： 【抱错这件事，确实不能怪奚时吧，骂她小偷的好像有点过了……】 【真千金这些年过得好像也不差啊，我之前一直以为真千金过得很惨呢】 【一个去留学一个勤工俭学，我怎么觉得惨的是奚时orz】 【别的不说，女孩子被退婚已经很难过了，嘲这个真的不太好，女孩子为什么永远对女孩子恶意最大】 【奚时今晚上台时台下全都是嘘声啊，这样还能坚持唱完真的挺勇敢的】 【看到人因为她上台就关荧光棒，心里真的好难过吧】 【我看她一个人跟没有应援的台下互动，感觉好辛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