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殒落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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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了,变化了很多啊。”宋文轲突然感叹。“上次我们仨见面还是在中考后吧。”万灵秀问,“是多大来着?” “十五。”连桓说,语气依旧冷沉。 “那就是十二年没见,你们都干嘛去了呀,中考之后突然就没消息了。师父那里也找不见你们。”万灵秀说,语气中带着失落。说不伤感是假的,万灵秀五岁拜入师门,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叁岁入门,仨人从小一起长大,中考之后两个师兄突然就没人影了,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还是一个学校一个年级呢,什么消息也没打听到。 “没考上呗,还能怎样。”宋文轲无所谓地说。中考之后万灵秀上了省重点,也是当地的清北,都以考上这所重点高中为荣。宋文轲中考棋差一招,连桓向来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一个不肯屈尊去读,一个根本不肯读书,中考之后就各奔东西。 万灵秀也不想问他俩这些年去了哪过得怎样,看两人衣冠楚楚养得精气神十足的模样就知道肯定混得好。一旁侍者拖着酒盘,宋文轲举杯,“为万仙子名扬海外,chess!” “叮---”叁杯碰头,含笑饮尽。万灵秀举杯,“为雪峰派第二十六代弟子十二年首聚,chess!”说着眼泪就掉出来了。连桓的酒杯轻轻碰她的香槟,“叮---”声音都含着暖意。 “怎么,都把你们小师妹都弄哭了。”沉厚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万灵秀叫他,“师父。”“哈哈哈。”中年人笑呵呵的,心情显然比刚才在楼上要好,满面红光,一派精神头。旁边的老艺术家肖大师也是含笑看着叁人。宴会厅里的宾客看见两人下楼都纷纷过来应呼,稍作停留就围了不少人。 中年人转头叮嘱,“一会儿你们仨还要去取卷轴,少喝点儿。”交代一声就和肖大师应酬宾客去了。卷轴是这次“华外古书画游轮之旅”的重头戏,只有师兄妹叁人才能亲手接办。 从华国上海一路到澳洲默克菲,“缪斯号”号游轮在澳港停置准备近一月,只为迎卷轴回国。 叁人闻言都放下了酒杯。7时23分,“缪斯号”游轮行驶在暮色沉沉的浩瀚大洋里。8时08分,卷轴交接仪式将在宴会厅二楼举行。阔别祖国四千年的历史文物即将回到故土,神秘的东方卷轴将在今晚惊艳世间。 7时25分。宋文轲叁人离开宴会厅,走暗廊去密室。一拐进暗廊,身边忽然多出四名保镖,每前行一百米暗廊就会多出一对保镖。不仔细感受根本发现不了,保镖隐藏在暗处,一点气息都没有,得亏万灵秀对神韵的感受异于常人,擅长捕捉人或物的气韵。保镖身上的气是沉、狠劲十足。越往里走越气氛凝滞,气厚重得化不开,狠劲中还带着一股子铁血铮铮的杀意。 果然,暗廊尽头有两列整装待发的华国军人。明处的兵力就有不少,暗处的肯定更多。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气氛的凝重,万灵秀心里发闷,一颗心悬着,梗在胸前。宋文轲和连桓俱是一脸严肃,目光直直地注视前方。 穿过暗廊是四名华国政府特派员等在小厅,周围保镖若干。这次“华外古书画游轮之旅”是打着艺术界东方文明重归故土的旗号,军方和政府只能隐藏在暗处,牵扯到国家利益之类的万灵秀一概不清楚,就算她只是一颗表面风光的棋子,但能亲眼见识、亲手接办四千年东方卷轴已是天大的幸运了。 交接仪式上只需要她象征性地揭开卷轴面纱,这趟足够被载入华国历史教科书世世代代永不衰的文化大工程就完成了。这么一想心里就会松快很多,反正政府、军方这么多兵力装备都在这呢。怎么着都轮不到她cao心。 想着想着,心里除了即将亲手摸到卷轴的激动,再也没有一点担忧,竟兴奋地都想哼个歌,掩饰不住地开心,嘴角翘起,脚步轻快。宋文轲复杂地瞥了她一眼,心事重重。连桓还是一贯冷漠作风,不过脸色暗暗的似乎不太好。 拐过四五个暗廊,寻常人在这里绝对找不到路数,万灵秀根本记不住路,何况前有军队后有安保,围着的就有数十人。折上了楼梯忽然听见前面有纯正的英语交流声,心下知晓大概是到地方了。 军队站立转身,政府派员也停住了。相隔十几人看不太清,大概在开仓,暗廊里寂静无声,只听“嘀-”一声短暂的数控音,便有金属开门声传来。接着好像在开第二层门,沉沉的金属块不易挪动,间杂着大铁链牵引轮子的声音。之后声音小很多,分辨不明,可能还有第叁道门、第四道门。过了许久仓内似乎确认完毕,就看见四个安保推着一个大箱子出来。身后黑压压的暗廊全是武装军队。 一行人浩浩荡荡跟着前头走,一直到出暗廊柳暗花明,万灵秀没看到神秘东方卷轴一眼,只瞧见一口严严实实的大箱子,确实够神秘。 出暗廊拐角,直接到了二楼宴会厅。一回头,有些懵,根本不清楚自己从哪儿钻出来的,就明晃晃地暴露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军队早在暗廊就消失了,箱子也没看见。顺着宋文轲的眼神往上望,一只长方体皮质大箱子早放在了高台之上。周围牵起红锦绳以示警戒区域。 画面一转忽然回到钟家台石潭湾,她睡在床上,眼前是一盏暗黄的灯泡,灯泡上缠裹的蛛丝发出朦胧的光泽。 “你叫钟灵。”身旁的人说,“她是你母亲,我是你大继。” 万灵秀盯着他,那人神情认真严肃,没有半点说假。她举起瘦骨如柴的双臂伸到她面前,“我是万灵秀。” “以前的万灵秀已经死了,现在的万灵秀还在省城。”年轻的大继说。 “我不明白。” “你,心里的,万灵秀,已经死了。”一字一句锤进心底,如一记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