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溯

    林坤到家时已经很晚了，这几天他俨然是模范学生的作派，班主任甚至已经默默往他身上压了宝，南安市高考状元，想想奖金就不少。

    家里漆黑一片，床上隆起女人的曲线。林坤冲个战斗澡，上床从后揽抱许乔。

    怀里是满的，他一天的虚空得以慰藉。

    许乔自上午从学校回家便倒床不起，独自憋闷糟糕的情绪，落日后才稍微平静点。天色彻底沉下去的时候她迷糊睡去，脑子很乱，眼皮都乏困，但心里藏着事，根本睡不踏实。

    睡睡醒醒几次，林坤便回来了。

    他胳膊揽住她腰的时候，许乔睫毛微颤。

    没睁眼，没说话，直等身后的人呼吸平稳了，许乔又觉得心里窝火没处撒。

    “我饿了。”

    许乔开口，嗓音很沙哑。

    林坤感觉自己刚要睡着，就听见许乔说话。睁眼时看见许乔正张着眼睛望他，微怔几秒才彻底抛开被酝酿出的睡意。

    “想吃什么？是不是晚上没吃饭？”

    林坤翻身扭开落地灯，把床头柜上的杯子递给许乔。许乔撑起身接过水，喝了一口。

    水是热的。

    “刚倒的，想着你晚上会渴。”

    许乔喝了大半，双手交握杯子底部，靠坐在床头。喉咙被水流湿润，浇灭了心里的无名火。

    林坤看她安静地坐着，情绪明显不算好。

    “想吃什么？”

    许乔垂着眼皮，好半天才瓮声瓮气地答，“我不知道。”

    林坤拿过她手里的杯子放回床头柜上，与她面对面坐到床边，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间都是她洗发水的香甜味道，“我去看看厨房都有什么？”

    许乔不说话。

    林坤静静抱了她一会，没等到回答，往后撤开身子，对上许乔的眼睛。

    “嗯？”

    许乔不答，也抬头看着他。

    好看的眉眼装载着沉静的、黑色的温柔，波澜不惊又细致入微，完全包裹着许乔。

    “吃面吧。”

    林坤点头，转身去了厨房。

    许乔呆坐在床上，直到厨房传来细微的切菜声，她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

    许乔捂着脸，沉默地把眼泪逼回去。

    ……

    许乔闭着眼睛靠在他肩膀，手爬上他的腰不让他走。

    一碗面许乔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林坤见她不吃了，才开了口。

    “怎么了？”

    一句轻飘飘毫无安慰意义的话轻而易举地让许乔的鼻子再次泛酸。她不敢呼吸，生怕眼泪下一秒就掉出来。

    转身抱住林坤，她的头抵在他心窝处，隔着薄薄的衣衫能听见心脏的跳动。

    “考试月要到了，心情不太好。”许乔随便胡诌了借口，她暂时没打算和林坤讲，下周就高考了，也不急这几天。

    至于今天她想要的安慰，一个拥抱就够了。

    “阿坤，周五我有一门课要做小组汇报，但是我和小组的同学都不太熟，平时除了上课，在一起交流的时间很少，所以我和她们商量了一下，想搬去她们宿舍住两天。”

    林坤抱着她，没说话。

    “周五上午课题汇报结束我就回来，下午陪你去看考场，好吗？”

    许乔把时间安排的很妥帖，林坤本能地感觉怪异，但没有开口拒绝。

    “这几天晚上我去找你。”

    “不行。”许乔拒绝得干脆，“你这几天好好准备考试，我周五就回来。不要去学校找我，你马上高考了，多拿时间看看书。我也很忙，见你会分心。”

    林坤抿着唇，不高兴很明显，许乔抱着他不撒手，他最后只能妥协，“每天给我打电话。”

    许乔在他怀里点头，发丝搔着他的脖子，很痒。

    林坤的手从她的睡衣下摸上纤腰，在她细腻的皮肤上流连揉捏。他贴近许乔的耳朵，热气呼出，“做吗？”

    许乔从他怀里躲出来，正对上他的眼睛，眸子黑色更浓，欲色很重。

    她心有慌乱，面上不敢显，转身先朝卧室走，“考试之前我们禁欲，一切以高考为主。”

    ……

    许乔一早就收拾了包，给林坤留了张纸条就直奔火车站。

    她没有小组汇报，也不打算去住学校。她只是心里很乱，又无处可去，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回江城看一看。

    她怕这几天自己与林坤朝夕相处，一个不经意就能把怀孕的事说了出来，可是她不知道怎么解释体内的药物。

    是经理给的那杯奶茶吗？

    除了这一点，她别无猜测。

    那是不是意味着她可以去质问经理，那杯茶里到底加了什么？只要弄清楚药性，份量，她是不是就可以对肚子里的孩子更多一些把握。

    许乔坐在火车车厢第一排，望着窗外飞驰而去的麦田，脑子里只有昨天女医生的脸，还有那句话。

    “你不知道曾经使用的药物成分和剂量，贸然决定留下这个孩子，结果可能不会太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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