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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便扯了扯唇角回道:“等你想起来, 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牧华衣知道, 自己与她之间定是发生过那种三天三夜也讲不完的故事, 而且很可能是那种爱恨之间各种纠葛的,听完她的话,当下就不在意地一摆手: “如果你很了解我, 我就不会这一千年都独自在地府。” 这句话可谓十分扎心了, 说的人只是顺口, 听到上官仪的耳中,却差点令她眼睛发红。 原本以为面前这人是故意遗忘了这一切,恨自己到这辈子不肯相见,巴不得闯到地府将人抢到自己身边。可是上官仪忘了,有时候一个人就算是丢失了记忆,性格也是不会变的。 这人把话说得那样轻描淡写, 甚至连自己丢失的记忆都不在乎的模样, 好像她只是不小心忘了把东西落在哪里, 反正迟早会回来的轻松。 上官仪一直在懊悔,可是她懊悔了那么多年, 今天才知道,这人也许是连一句道歉都不稀罕的。 轻轻巧巧地出现在你生命里,再从容不迫地离开, 哪怕曾为你做过惊天动地的事情, 也是说不留恋就不留恋的。 这姿态让她无端觉得自己悲哀,如果她真像自己打算的那样把对方拘在身边,也就意味着她会永远失去这个人。 上官仪生平第二次觉得不知所措, 第一次让她们之间空白了这上千年,第二次就是现在。 结果下一刻就听到牧华衣问她:“我接下来去找师弟师妹,你呢?” “我跟你一块儿。”上官仪飞快地回了一句。 牧华衣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浮出一缕轻薄的笑意,转身往黑暗中而去。 心底却悄悄地叹了一声,明明是刻意说出那样的话,结果到头来不舍得看那张脸上出现难过的情绪,又只好轻描淡写地换了个话题。 她想,自己曾经应该是很爱很爱这人的。 否则不会在第一个世界相遇时就不可避免地被吸引,不会在感受过她的霸道之后,再次相见时仍然享受她心情平静时的那种气息,不会因为她的几句话,上个世界回到地府后拼命猜测自己遗失了记忆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结果刚走出那红灯笼的笼罩范围,就感觉黑暗里有什么朝自己冲了过来—— 意念稍一闪动,旁边人的动作更快,只能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喊,之后那小鬼便化作几缕黑色灰往地上落。 牧华衣转头看旁边的上官仪,正对上她那双清婉的笑眸,顿觉腮帮子一阵泛酸—— 总觉得,这家伙跟着自己,将会很影响自己在门派内英俊不凡的大师姐形象。 话又说回来了,这个村庄里的鬼怪倒不知是没有感知,还是等级实在太低,竟然敢朝着她冲来? 若是忘川水底的饿鬼们见了它们的胆量,估计会在黄泉路上排排坐给它们鼓掌吧。 这村庄黑黢黢的,若不是夜视能力好,寻常人这么摸黑走着,未等遭到鬼物的袭击,早已经骇破胆了。 奇怪的是,这村落的民居布置像是迷宫,没有半点规律,估计早被那群妖族或是鬼修瞧瞧改了内里,又或者是布下了什么阵法。 在她边思考边走的时候,突然听到旁边用气音传来一句:“大~师~姐~” 那声音听得她反手就想拍一巴掌过去。 还好及时忍住了这冲动,扭头看去,左边的那栋土屋的外墙上,有两个小小的洞口,后面正是一双滴溜溜转着的黑色眼睛,生怕自己不够吓人似的,见她看过来,还格外生动地眨了两下。 牧华衣:“……” 论欠揍指数,她只服小师妹。 进屋之后,她才发现,只有程涵涵和薛从予是在一块儿的,纪清澜不见踪影。倒是她们俩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跟在她身后的上官仪: “上官姑娘也与师门走散了吗?”薛从予温和地问了一句。 牧华衣在心底回道:这显然就是要赖着自己不走的节奏了啊。 没料到上官仪格外淡定地摇了摇头,回道:“因为我在追求你们的大师姐,所以一路跟着她过来。” 薛从予、程涵涵:真是冷漠又耿直的回答,不禁想为她的师门点蜡。 牧华衣瞥了她一眼,没搭她的这句话,又问起两个师妹关于纪清澜的下落。 “莫名被那青雾带到这儿之后,就没见到四师弟的踪影了。” 她点了点头,正想开口说句什么,门外忽而响起利剑相击声,牧华衣和上官仪最先出去,就看到远处屋顶上隐约站着两个人影,而半空中相击的武器迸出阵阵金色火花,像是夜空里细小的焰火。 牧华衣转头看着上官仪,就见她很自觉地说道:“你在这里照顾她们,我过去看看。” 直到看着她纵身一跃,程涵涵在旁边小声地和薛从予说:“大师姐好厉害,我们分开就这么一会儿,都有人自愿给她当打手了。” 薛从予表情复杂:……只有我一个人的重点是,其他人都在这鬼村里找出路,而她们俩却在这里头谈恋爱吗? 大师姐果然是大师姐! 那边斗着的正是纪清澜和一个迫不及待冒头的鬼修,待到上官仪赶到近前时,已然分出了胜负。 ——鬼修被斩掉了一手,捂着断臂处,竟然流下黑色的血液,但天色实在太暗,无人能看清那血水的颜色,只觉扑面而来一股恶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