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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原狡黠地眯起眼角,反问他:“恋爱第一天就要同居啊?” 唐舟面不改色:“以前又不是没有同居过。” 陈原笑道:“那我的房子不是白租了?我交了三个月的押金呢。” “我家离你公司更近,能省下不少通勤的时间——时间就是金钱,长此以往比你的押金要值钱。” 回想起自己当初从唐舟家搬出的初衷就是为了不再依赖他,现在哪有才刚搬出来就又搬回去的道理?再说了,唐舟家还有个弟弟,怪不方便的。 两人朝扶梯的方向走去,陈原说:“其实现在这样我也挺喜欢的。” 因为不能天天见面,所以伴随着明日的朝阳一齐升起的,还有一点难以名状的期待。挤在金枪鱼罐头般的电梯里,乘坐上下班高峰期的地铁时,望着从窗口里倒退的广告牌,脑袋里想着的却是下一次什么时候见面,于是周身的人群不再拥挤,在那之前的日子也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俩工作都挺忙的,要是真住在一起,你每天就只能看到我疲惫的脸——我都让你看去那么多颓丧的时刻了,现在得好好补救一下才行。” 下班回来打开家门,如果能够看到喜欢的人,哪怕两人同样疲惫,只是一同陷在沙发里各自玩着手机也很好。唐舟没有强求,尽管这意味着他们一周可能只能见一次面。 凌晨的车流量减少了百分之九十,就连马路都看起来比平时要宽敞许多。一辆橘黄色的出租车停在车库前方的人行道边,司机正靠着副驾驶的车门抽烟,他瞥了一眼从车库驶出的黑色跑车,又低下头继续点火。 夜间温度是刚好二十六摄氏度,不至于让人感到寒冷,从窗口探出一只眼睛,晚风依然温柔。两旁的路灯以三十五迈的速度在陈原眼前匀速倒退,细长的灯柱上有一只接触不良的灯泡在不规律地闪烁,远看仿佛一根燃烧不充分的生日蜡烛。 前方的马路好似望不到尽头,不会堵车,没有红灯,不需要绕弯路,也不用担心是否能够准时赶到目的地。 “等我攒够钱了,再搬到市中心去吧。” 乍一听像是自说自话,实则是陈述句的语气,陈原若有所思地望着马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灯。唐舟调低电台的音量,同样降下驾驶座的车窗,嘴角微微扬起弧度,“好啊,求之不得。” 凌晨一点半,唐舟将陈原送到家门口,然后在他解开安全带,就要开门之际,突然伸手锁住了车门。 “陈老师,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陈原拉了两下把手没打开门,一脸疑惑地回过头。 唐舟明示道:“你不准备给你男朋友一个吻吗?” 陈原脑袋“轰”的一下,他喃喃道:“什么男朋友……” 唐舟将车挂到P档,解开安全带侧过身,左臂伸直架在方向盘上。车内空间本就逼仄,他倾过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到了最短。 唐舟英俊的五官近在咫尺,如若此时他张嘴说话,温热的气流下一秒就能吹到自己的鼻尖,陈原下意识抿起嘴唇。两人四目相对,假若光线再明朗一些,就能看到对方瞳仁中的自己。或许是没开空调,或许是静止情况下,车内空气无法流通,陈原的后颈冒出一层薄汗,他咽了下口水,继而伸出一只手搭在唐舟的肩膀上,凑上前,吻上他的嘴唇。 也许是回来的路上吹了太久的风,陈原鼻尖微凉,偶然蹭过唐舟的脸颊时便会觉得对方的体温格外高,甚至还有点发烫,好像要将他自己都一齐融化掉。他就像一块不小心掉在铁板上的黄油。 唐舟顺势捧上他的脸颊,衔着他的嘴唇吮吻,揉着他的颈项,指腹按在他柔软的耳后。陈原温顺地张开嘴,任由他将空气都掠夺干净,搭在唐舟肩膀上的右手慢慢游移到他的颈侧,半片手掌轻轻盖在他滚动个不停的喉结上。 头昏脑涨之际,他睁开迷蒙的双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唐舟一只手已经搂住他的后腰,不老实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撩起了自己的衣摆。 唐舟吻得正在兴头上,没想到陈原突然叫停,他被陈原伸手按在肩膀上推开,不悦地睁开双眼,眼底里暗流涌动,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仿佛一位在沙漠上行走了三天三夜的旅人,费尽千辛万苦终于找到了一捧甘甜的泉水,却只被允许用舌尖尝一口味道。 唐舟口干舌燥,伸出一根食指扯了扯领口,“你不打算邀请你男朋友上去坐坐,喝杯咖啡吗?” 陈原伸手捏住他的脸颊,及时制止了他,“两点了喝什么咖啡?” 唐舟低声说:“喝什么都行,果汁、茶,都可以。” “……不行。” 两人对视半晌,发觉陈原当真没有让步的意思后,唐舟才靠回驾驶座,他用拇指擦过嘴角,似乎还在回味甘泉的余味,然后才不情不愿地将车门解锁。 陈原推开副驾驶的门,上楼之前,弯下腰对他说:“你回家告诉我一声。” 唐舟点点头,眼神却晦涩,似乎还不甘心,“知道了。” 刚打开家门,一道金黄的闪电冷不丁划过天际,惊醒了整座楼道里的感应灯,也让客厅在一瞬间犹如白昼。?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陈原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临睡前想要再看一眼邮箱。书桌前的玻璃窗外,瓢泼大雨说下就下,好似叠加多层的纱帘,就连原本窗前的梧桐树的轮廓都被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