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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率猛然拔高,好像跑道上直线加速的高速赛车。 “你不是随便找了个朋友来演戏吧?” “我雇不起这么好的演员。”唐舟说。 陈原尽量平静地“哦”了一声,两只耳朵仍然烧得慌,他斟字酌句道:“……其实你没有义务解释这些。” “我不想让你误会,我不想看你伤心。”唐舟顿了顿,接着说:“昨天你不是问我,我把你当什么看待吗?我想我是把你当作交往对象来看待的,但是我还是有很多事情没法完成,我没有办法带你去见家长,也没有办法给你办一场婚礼。” 陈原有些口干舌燥,耳鸣声嗡嗡作响,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在湍急的漩涡中毫无头绪地转着圈圈。他没想到这些rou麻的话会从唐舟口中说出来,更没想到这些话竟然都是他讲给自己一个人听的。 “可是如果是你的愿望,我都会尽力去做——”唐舟垂下眼皮,平静地说:“包括取消婚约。” 第74章 交往对象 74. 陈原又是一夜未眠。 白天他将唐舟送出门时,告诉他自己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些信息,说这话时的语气却很平静,唐舟听不出来他在想什么,他宁可陈原再跟自己大吵一架,也不要这样看似冷静地对待他,毕竟陈原上一次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从他家里搬走了。 当天夜里,陈原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天无法入睡。他难得想起了夏晓小,想起自己求婚的时候,十分老套地将戒指藏在了她的生日蛋糕里。那一天夏晓小穿了件白色的休闲短袖,她根本没有预料到他会向自己求婚,一连说了三个“我愿意”,高兴得眼冒泪花,两人抱在一起兴奋地转圈圈。 婚姻在陈原眼中是至高无上的承诺,可是当初他向别人求婚时,内心里总有一个突兀的声音在为他将来不会是孤单一个人而欢欣雀跃。将这种想法形容成“绑架”和“亵渎”或许有些言重,世间形形色色的婚姻里,作为群居动物的本能愿望,除却利益交换,都不过希望得到他人的关爱和陪伴。如若全天下的人都能看见连接各自的红线,人口数量将会只减不增。明知道前方是死胡同却还要固执地往前走,不会被他人视为理性的选择。说是自私也好,恐慌也罢,陈原选择了一条极少数人会走的路。 方媛和唐舟的情况则大不一样,他们是协议婚姻,两人之前不存在隐瞒和欺骗,只要不被双方的父母和亲戚发现,这是一个非常可行的方案。陈原甚至委婉地询问过孩子的问题,方媛表示这不是问题,她和对象暂且没有要孩子的意愿。他们是非常纯粹的合作关系,加之家庭条件相当,不会因为利益问题产生纠纷。 方媛井井有条,考虑十分周到,显然已经为这件事下了不少功夫,唐舟看起来更像是“被安排”的一方,他没有任何异议,一切都按方媛说得来。 陈原仔细回想着方媛来找他时的情景,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他想了想自己和唐舟,突然意识到她并不是断线。没想到如此奇怪的组合却能在混沌的现实间找到这样微妙的平衡,他的太阳xue突突直跳,好似猛然间寻得了宝藏的地图,却对地图上晦涩的指向毫无头绪。 也许它并不跟婚姻挂钩呢?这个想法的出现让陈原吓了大一跳,他见过这么多情侣和夫妻,关系好坏的都有,红线的意义却总是令他感到困惑。有时它们更像是随机生成的、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迷宫,迷宫里似乎并不存在一条真正通顺的路线。 陈原几度睡去又醒来,每次睁开双眼,窗外仍旧是漆黑一片。有一次他侧身摸过手机,翻看起两人的聊天记录,大拇指在聊天框最上方的边缘处点了许多下,才找到唐舟半年前发给他的第一条消息: [陈老师,我准备在国内定居了。] 这便是一切的起点。 一想到唐舟发出这条信息时的心情,陈原心里突然又空落落的。 次日唐舟加完班,走出写字楼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此时距离他请方媛出马已经过去了两天一夜。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陈原很大程度上不会同意方媛和自己的做法:陈原去年才离了婚,婚姻在他眼中容不得他们俩这样安排、cao控。 公司对面便是公寓,唐舟过了条马路,没有坐电梯上楼,而是径直来到地下车库。 深夜十一点钟,唐舟将车停在了陈原楼下,他摸出手机,接着从驾驶座的窗户里向外看去,陈原客厅的窗户还亮着。 手机屏幕因为无cao作的时间过长而自动锁屏,唐舟解锁了三次才按下了拨通键,将听筒搁到耳边。 规律的“嘟嘟”声响了起来,好似在虚空中划出两个长长的破折号。 陈原接通了电话。 两人都没有说话,没有接电话时下意识说出的“喂”,或“什么事”,只有隐隐约约的电流声在寂静的夜色中滋滋作响。 唐舟望着幽暗的窗口,开口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还没睡?” 这句话作为问好实在不太常见,陈原随即便反应过来,他走到窗户旁边拉开窗帘,看见唐舟的车竟然停在自家楼下。 “你怎么来了?” “怕你要连夜跑了。”唐舟语气一顿,继而压低声音:“其实是想你了。” 陈原站在窗口后,窗帘被他拉开一角,软塌塌地搭在一只肩膀上,远看就像一只单薄的剪影。他沉默片刻,说了句“你等一下”,就从窗口后消失了。窗帘再次合上,藏住了屋内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