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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原低头扣着西装外套的纽扣,不忘继续杠他,“你又不知道顺不顺路。” 再抬起头的时候,自个儿的领带被人拽过,陈原往前踉跄歪了一步,迎头就挨了一吻。 唐舟低头在他下唇上轻咬一口,好发泄自己的不满。 陈原终于不说话了,他双目圆瞪,喉结不安地滚动两下。 “地址给我。”唐舟淡淡地说,“否则就把你这张嘴堵住。” 陈原的嘴逐渐抿成一条直线,他盯着唐舟的脸看了片刻,终于报了个街道名出来。 早晨八点一刻,唐舟准时将人送到了公司楼下。陈原刚站上人行道,唐舟降下车窗,一只胳膊架在车门上。 “陈老师。”他唤道,左手冲陈原勾了勾,示意他过来。 陈原疑惑地往前走了两步,站在车门边上,弯腰问他,“怎么了?” 唐舟手臂往前一探,就要去拽陈原的领带,他早上才尝过鲜,这会儿又想故技重施。说时迟那时快,陈原右膝一弯,身体紧跟着向后一晃。 “嘿嘿!” 眼看他抓了个空,陈原坏笑两声,还冲他挑衅性地左右晃了晃食指,接着站直身子,一只手正过自己的领带,清清嗓子,正色道,“我该上去了。” 唐舟沉着脸目送他走进公司大楼,才右打方向盘驶上马路,似乎还在对自己没有索吻成功而耿耿于怀。 离上班还有一会,唐舟回家后随手从冰箱里拿出一袋面包,靠在沙发里看起电视。保姆多请了一周假,下周五才回来,陈原便在网上买了不少代餐和面包寄到家里。他拆开包装袋咬了一口,咀嚼两下,似乎觉得不对劲,于是捡起手边的塑料袋,发现上面写着草莓奶油面包。 周周开学了,再度走上了整日不着家的求学之路,周一到周日的课程表排得满满当当。春节时唐太太曾在餐桌上提起过留学的话题,她想要把周周送出去读高中,用的不是讨论的语气,更像是一种通知。她说这样做一是锻炼他独立自主的能力,二是觉得他还没有聪明到可以闭着眼睛上985。 当然她并没有在周周面前说出第二条理由。她说的是,希望你不要像你哥哥一样,见了世面以后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还真以为脚踩的阶梯、头戴的皇冠都是自己造的呢? 周周似懂非懂地看了哥哥一眼,唐舟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现在唐太太想要激怒他不是一件容易事。 陈原最近也闲不下来,除了准备面试,他还要阅读周周的教科书,有时候两人得坐在餐桌前埋头苦干到深夜十二点。 唐舟自从戒了止疼药以后,终于不再昼伏夜出。以往公司里很少有人找他说话,倒不是因为他的身份问题——如果未来的老板性格温和、为人友善,不可能没有人想要与他结交,然而以前唐舟时常顶着巨大的黑眼圈去公司开会,走到哪儿手里都拿着一杯黑咖啡,脸上写满了加粗加大的“生人勿扰”。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谈论起车、房,小孩的课外班,讨论着新出的手游,也会问唐舟一嘴。 唐舟准备回卧室换衣服上班,路过陈原的房间时却忍不住推开门走了进去。 陈原刚搬进来的时候,会把卧室收拾得干干净净,唯独自己的小角落里,那个打开的二十八寸行李箱上,许多衣服就那么杂乱无章地堆成一座小山。 现在再看,尽管他的行李箱依旧开着,里面的衣服却叠得整整齐齐,按照季节摆放。从前公司搬回来的,原本堆放在房间一角的纸箱子则凭空消失了。 唐舟趴下/身朝床底望去。 床底下是空的,不再堆满了绿色的空酒瓶,陈原大概没有再继续买醉。 陈原就要站起来了,不久便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永远迈着自信又坚定的步伐,走到哪儿都是神采奕奕,光彩夺目。唐舟心里却有一股怪异的感受。这意味着陈原并没有那么需要他,他不是一件必需品,只是一片能够让人短暂将痛苦抛之脑后的布洛芬。 下午两点半,陈原结束了一天的面试。他走出地铁站,沿着人行道慢慢悠悠地往回走,手里拿着一沓文件夹,里面装着各个公司分发的详细介绍和行业动态。附近的大学已经开学了,不少打扮时髦的女学生和朋友们手挽着手逛街,从陈原身边经过时,她们忍不住回头打量这位身穿西装的男子,又捂着嘴笑嘻嘻地交头接耳。 陈原戴着耳机,浑然没有发觉周围路人的目光,走着走着就被一条长龙般的队伍截住了去路,他抬头一看,原来是网红奶茶店开门了。 他将文件夹夹在胳肢窝底下,给唐舟发了条微信,[你最爱的奶茶店开门了] 唐舟的工作隔间里,电脑程序正在高速运转,风扇嗡嗡直响,好似随时就要超过负荷冒出滋滋作响的火花。他正低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结果手边的屏幕一亮,他瞥了一眼,看到名字后才拿起手机。 陈原噼里啪啦地输入一通,[我正好回去,可以给你带一杯。] 他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手机屏幕里跳出一只正在点头的小橘猫,然后又敲下两条信息,点击发送,站到了队伍的末尾。 陈原约了唐舟四点钟在公司写字楼的后门见面。写字楼的打卡闸设在电梯门口,前后门依旧可以出入。他选在后门见面,是因为后门通向停车场,现在还没到下班的点,不容易碰见老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