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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原下车接过箱子,“麻烦你了。” 他打开后备箱,刚举起一个行李箱,夏晓小就十分默契地伸手拖住箱子的另一头,以防滑脱。两年的婚姻果实只剩下一点无关痛痒的默契感。 后备箱太小,大件只能勉强放下一个。夏晓小帮他托着第二个行李箱的一角,用尽全身的力气,踮起脚尖,默不作声地和他一起把箱子推进后座。陈原关上门,低头对她说,“谢谢。” “没事。”夏晓小礼貌地回以微笑。 两人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各自都以为对方会再说两句话,导致沉默蔓延得十分迅速。夏晓小大概也觉得气氛僵硬,伸手把头发撩到耳后,终于开口说,“那我先回去了。” 陈原点头说“好”,与此同时忍不住抬头望向她家的窗口,就像他上次酩酊大醉时那样。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回他却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在窗口晃动。对方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犹如乌龟缩头,立即闪身躲到墙后边去了。陈原望着空荡荡的窗口,心里一空,犹如跌落冰窟,寒意阵阵袭来。他扭动脖子,看见夏晓小手腕上的那根红线不再指向遥远的天边,而是穿过透明的玻璃窗,连向了窗帘后的某人。 原来无论是深爱还是薄情,人生都逃不过虚空中一根红线的缠绕,这实在让人无法理解这种命中注定到底是浪漫还是残忍。 陈原望着她的背影脱口而出,“晓小,等一下!” 夏晓小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 “你忙吗?”他来不及思索,张口便是,“现在有空喝杯咖啡吗?” 这是两人初识时的话题开端,现在变成了帷幕落下时打上的阴沉的黑色字幕。相较于第一次说这句话时、悠然自得的陈原,这会儿的他局促地抓了抓耳后的头发,一脸难堪,仿佛提出了难以启齿的请求。他也是第一次经历婚姻破散,姿态自然不如以往分手那般潇洒。 “太晚了,喝咖啡就算了吧?” 陈原嘴唇张了张,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请求实在不妥,正准备放弃时,没想到她却说,“我可以喝点果汁。” 小区门口的咖啡店还有四十分钟就要关门了,晚上十点二十分的店面里已经没有客人。两人挑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简单地寒暄了两句以后,夏晓小将手边的餐巾纸递给他。 “你的嘴角破了。” “哦……谢谢。”陈原一下回想起之前王子林的突袭,他接过纸,在嘴角边胡乱按了两下,然而夏晓小并不知道这件事,她捧着透明的玻璃杯,问,“你现在还住在王子林家吗?” 陈原缓慢地点了点头,说这话时没有看向她的双眼,“是……下个月就搬了。” 夏晓小低头沉默了片刻,两根食指在玻璃杯的底座上划来划去。 “没想到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她低声问,“我很作吧?我是不是挺作的?” 她知道陈原为什么会叫住自己。 陈原愣了一下,随即摇头,“我们俩是和平分手……不存在谁作谁不作的说法。” 夏晓小抬头看他,语气温和,“你不知道吧?我去年过生日的时候一个人哭了好久。” 看着陈原一脸惊异的模样,她突然轻笑几声,好像自己只是在讲一些无足轻重的玩笑话。她提示道,“我的生日在周三,但是因为你那一周要出差,所以我们提前一周过了。” 陈原点头,表示记得。 “你买了香草味的蛋糕,还有蒂芙尼的项链,我还戴了好久。” 陈原看向夏晓小,对方的脖颈处空空如也。 “可是周三的时候,我生日的当天,你都没有祝我生日快乐。”夏晓小说,“我知道你工作很忙,我一直都知道,可是那天你连我给你发的信息都没有回复过。我当时真的挺伤心的,我觉得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这是陈原所完全不知道的,他哑口无言。 “我有时候会想,可能你只是神经大条了点,毕竟你都给我过过生日,送过礼物了,可是后来我经常会想起那一天,有一半的时间里我会觉得,你对我好像永远只是在完成义务,另一半时间里则会认定自己小题大做,自找烦恼。” 夏晓小讲完这些,又问,“我很作吧?”她望着陈原的双眼,就好像她真的希望得到他的肯定,“唉,对不起,讲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陈原知道她不是故意要讲这些。相较于其他离婚者,他们还在协议离婚的阶段时就已经对对方表现出过分得抱歉,这是十分少见的。要不是因为他刚才邀请她出来坐一坐,夏晓小可能从头到尾都不会跟自己讲这些。 可是陈原心里还是不舒服,就像有人在心头上捏了一把,捏得虽不用劲,但足够让他五味杂陈,“也许你该告诉我的。” “我怎么好跟你讲呢?我希望你好,希望你能成功……也许只是我们俩要的东西不同。”夏晓小顿了顿,声音降低,似乎对自己感到失望,“我好像,很难体会到被人爱着的感觉……我想我总是需求很多。” 好像很难体会到被他爱着的感觉,觉得他的眼里装满了野心,认定自己只是某个角落里只需要在固定时间浇水便能野蛮生长的多rou植物。许多时候,夏晓小一个人躺在床上,想破脑壳都无法分辨陈原到底是出于真心,还是无法忍受孤单,好奇他的讨好到底是否只是来自于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