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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悠恬跟做任务似的吃着早饭,乖巧保证道:“妈我吃好了,回房间做作业了。” 司媚媚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倒胃口,依旧念叨道:“知道学习就行,别跟你爸似的,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 第2章 父母在阮悠恬面前,从来不曾掩饰对夫妻彼此的厌恶和嫌弃,这样的诋毁和指责占据了阮悠恬大部分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而身为小孩子的他,有着和爸妈最亲近血缘的他,却总是被夹在中间,成了最尴尬也最痛苦的种种根源。 想到这里,阮悠恬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暗自懊恼为什么还没放下。 又是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刺眼的光晃得屋内骤亮后复又昏暗,而那一瞬间,阮悠恬的泪已经不知不觉浸湿了双眼。 班级群的刷屏还在继续,话题被带了回来,都在讨论到底吃什么。 外面的雨势不减,这群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估计中二期还没过,受了雷雨影响,一个个亢奋的不行,竟然还有提议明天吃完饭不去KTV直接去鬼|屋玩一玩的,平时班里胆小的几个竟然也赞同了。 阮悠恬没去过鬼|屋,但是跟爸妈一起去玩过密室逃脱。就在他以为终于能好好享受别人家孩子都拥有的普通亲子时光的时候,爸妈刚从密室逃脱的房间出来就吵了起来,工作人员看得一脸莫名,却也不敢上前劝架。 阮悠恬就跟在爸妈后面走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那时候大概下午三点多,日头正热,也是个夏天。像是融了一团火的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爸妈吵嘴的原因微不足道,仅仅是因为在其中一个房间两人解题慢了便都有些不耐烦,他们在孩子面前好像总要保持无所不能的厉害人设,但现实却让他们频频打脸—— 不耐烦、互相看不顺眼、在孩子身上能看到对方的影子,一边懊悔曾经,一边留恋过去,一边又厌恶现实。 他们会因为莫名其妙又根本不值一提的琐碎争吵,然后相互忌惮着粉饰太平假意和好,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多,私心的欲望越来越难满足,屋外的景色太迷人,屋内的气息都显得憋闷,他们太想逃离,但无法逃离。 ——阮悠恬是起因,也是借口。 阮悠恬成了他们和生活拉扯的麻绳,粗剌剌的,还起着毛刺。他们的手被磨破了皮磨出了茧子也磨出了血迹,随手抹在麻绳上,一转身,就起了换一根麻绳的念头。可这麻绳的另一端还被另一双手拽着,两个人朝着三个方向使劲,最后被撕裂的,只有麻绳,只是麻绳。 …… 阮悠恬收回思绪,看到群里已经敲定了时间地点,鬼屋的选项因为后来的讨论被列为备选,想去的组团,不想去的聚过餐就可以原地解散。 阮悠恬回复了“收到”,然后便关了手机,在黑漆漆的屋里看着外面的雨势。 明明才下午,可天色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亮了,远处的浓云还在往这边聚集,雨滴溅到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阮悠恬不喜欢雷雨天,怕打雷,也怕黑暗。他大部分不愉快的成长经历,几乎都和下雨有关,没办法,南方小城雨水频繁,疾风骤雨说来就来,宛如他的成长伤痛,和所有不得不正视的现实——他的父母并不怎样爱他。 这场雨下到了晚上七点多,夏季的夜色来得晚,路灯的光亮还没什么存在感,马路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排解,不平整的砖石缝里还带着水泡,一脚踩下去就能溅起来泥点子,阮悠恬开着窗子透气,看着楼下的人们要么在鞋子上套着塑料袋,要么穿着雨靴,要么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跳飞行格似的……这是形形色色的烟火气,是只有打开窗子才能看到的烟火气。 * 雨后的天气总是会格外晴朗,像是要恨不得把前一日的值班份额都补回来似的,太阳毫不吝啬赠予它的耀眼和炙热。阮悠恬穿了一件普通的素静白色短袖,他怕吃烤rou的时候溅上蘸料,还特意挑了一件最旧的衣服。 班长提前定了位子,好在他们去的不是商业街区的烤rou店,没有那么难预定。班上有二十多人,正好把餐厅的几张大桌子包圆。这几张桌子都靠里,还集中,方便聊天,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诶,阮悠恬,来这边坐。” 班上男生少,二十多人里也就九个男生,阮悠恬退了宿舍后,同班单出来的男生申请换宿顶替了那个空缺。期末复习周期里阮悠恬很少在学校出现,就算是都在学校大家也不容易碰面,算起来他跟同学也是有半个月没见了。 阮悠恬走过去坐下,跟同学们打过招呼,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其他同学自然都习惯他这么寡言少语,知道他的性格,也不会多计较。 大学的班级聚餐说到底最后玩得好的还是各路小团体,但因为阮悠恬没有小团体,所以反倒每波人都能和他搭两句话。 一顿饭下来算是又联结了同窗情谊,别管是程式化还是真感情,反正大家都乐乐呵呵地来,乐乐呵呵地散,等到期末考结束,他们就都变成了打死预备役,光阴似箭,扎不扎心不知道,反正是过得快,也没多少贪恋。 阮悠恬有时也觉得自己薄情,可他命该如此,老天容不得他多情。 聚餐结束后,胆子大的去鬼|屋,想续摊的去K歌,想复习的回学校,阮悠恬跟他们不顺路,没跟着一起走,自己溜溜哒哒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