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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就轮到她说不了? 想到这个她更没了睡意,索性下床坐在窗下,冬娘给她端了温温的牛乳麦芽来,看着她喝了半碗,再拨亮灯芯,“依我看这倒不算是很坏” 什么?郗氏扭头看她颇有些不满,“想也莫想,我怎可能让那小狐狸精去成哥儿屋里!……这茉莉花太香了,端走吧!” 冬娘把花盆放远些,回来扶着桌角说,“哥儿是要定亲的人了,是大人了,还从没有过男女之事,照理一年前就该给他安排的” 郗氏道:“那是他不要啊” “并不是不要,是看不上!咱们爷是个不肯将就的,不喜欢的东西再好也不要,上次知府夫人送来的贡缎衣裳咱们看着多金贵啊,他就不要,还盯着穿四小姐给他做的那件……难得他自己看中个人,不就是个人,同下人没什么两样,给他又如何?……总比给老爷要好,再说了,自打桂小伴送进来,大姑奶奶多得意,似那打赢了仗的将军一样……这家里,我最见不得她天天撺掇着老太太跟咱们较劲,她自己守了寡便见不得别人恩爱,就这” “不似你说的那回事”郗氏打了个嗝出来,觉得通快些。 “他说看她几分像四meimei,因为舍不得四meimei才护着她的” 冬娘笑着摇头。 “那是哥儿面皮薄不好意思承认!像不像太太自己也可以看哪,咱们小姐机灵俏皮是个圆脸,上次中元节做法事的时候,师父说她去观音娘娘身边当仙童去了!这个是瓜子脸,妖妖弱弱一百个心眼,哪儿像了?” 郗氏当然也不喜拿两人比较。 “她也不同意啊!她不是还说宁愿住我院子里伺候我?” “太太信她呢!她小小年纪功夫可不浅,之前说要斋戒吊足了老爷胃口,如今又说要来伺候太太,再博得哥儿对她高看一眼,都是伎俩!” 郗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大手指长,不似江南这里的女子那样柔软,那小狐狸精的手就又小又白像面团捏的似的,再想起去了的四姑娘的手,灵活而纤长,什么都做的像样! 冬娘的话或许有几分道理,尽管下午桂小伴在拒绝孟续成提议的时候是那么果断,在说想来自己身边的时候又那么真情,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幼崽看母兽的依恋,弄得她犯糊涂,这家里,难道她不是她最没理由亲近的人吗? 大姑子随便弄来个人就把家里两个男人都迷住了,弄的她觉得像吞了只苍蝇,不能往下咽,吐出来看着也恶心。 …… 孟续成回到青茂居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香草叫了几次才出来用晚膳,但看他神色平淡微恹且异常沉默,不敢说什么,只把旁人都遣了,自己小心伺候。 晚上特地备了他喜欢的油焖虾,还有笋尖炖鱼肚,绿油油的青菜,脆皮鹅,看孟续成每样夹着吃,她才放心。 他放下筷子,“你叫芦花婆来一趟,顺便去打听一下,邓七爷还在不在家里?在的话先不要打扰他,回来告诉我” 芦花婆进门就看见二爷拿个螺旋纹的小酒瓶自斟自饮,他很少饮酒,但酒量深不可测,因宴席上也被灌过却从没见他醉,一旁的方几上已经空了两瓶。 “早知道哥儿在喝酒,我就带踏扁豆和辣油rou干来了” 孟续成说,“去拿!” 芦花婆交代小厮几句,很快小厮又跑的满头大汗带回来,下酒菜丰,他喝得更多了。 “哥儿有心事不妨直说,那院里离久了我不放心” 孟续成夹一只虾问,“你觉得她像不像四儿?” 芦花婆坐下道:“像” “怎么个像法?” “什么都像,她养的鱼放的草,制的鱼粮,穿衣打扮,说话表情动作,连睡觉姿势也是一样,喜欢手捻着被面,饿了爱吃汤面,在墙角挂个小竹笼养壁虎,最奇的是她对我……” “什么?” “那日我脚底骨刺疼,她看了一眼便把一个包了棉的棒子给我,叫我捶一捶……那院子里都是新人,没人知道我的病,我也从未说起……四小姐之前常对我说,捶散了好的快” 孟续成放下杯子,眼里带点红丝看着她:“你是想说什么” 芦花婆忽地用骨节粗大的手捧住脸呜呜哭出来,“她!她会不会是我那转世回来的四姐儿!” 孟续成闭上眼,缓缓摇头:“无稽之谈!” “四儿死时你一直都在,入棺下葬安魂做法事你也都在,人死如灯灭,再无复生之望!……她就是桂小伴,幼时父母双亡,后来养在大姑父膝下,几年前四儿去柳家做客两人成了好友,感情甚是融洽,因她闺名不算太好,不欲外人知道两人有交集,故而我们都不知道! 相处时她潜移默化学了四儿的习惯,便像极了四儿!” 芦花婆擦眼泪,“我只当是天天吃斋念经感动了菩萨,就放她回来了,是不是我当她是了!” “哥儿打算怎样?据我看,她是真不想做姨娘,上次老爷捉了她的手,她吓得脸都白了,为了挣脱竟然把热茶打翻,情愿烫伤自己” 孟续成叹一口气又拿起酒杯,眉间两条淡淡竖纹,“难办之极!” “我向太太开口要她了,太太还没说话,她第一个不同意!” “不可啊!哥儿!” 芦花婆猛擦掉泪道。 “她若……若她是,哥儿不能亲近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