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都是自家人，谈何麻烦？应该的。”瞥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齐澜，齐王妃心知这位姜姑娘只能高高供着，语气越发的亲昵，直接就拉住了姜菱的手，“走，一块进府。” 姜菱愣了一下，没想到齐王妃会对她这般亲近，不由就转头看向了齐澜。 齐澜倒是不意外齐王妃故作熟稔的举动，先是给了姜菱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一言不发的跟在了两人身后。 有齐澜在，姜菱是什么也不担心的。加之齐王妃的样子确实很友善，姜菱便也不再顾虑，随着齐王妃一起进了齐王府。 齐王妃说提早为姜菱准备好了院子，这话并不是在欺骗姜菱，而是事实。知道齐澜肯定会盯着，齐王妃不慌不忙的带着姜菱去了她事先准备好的院子，边走边解释道：“姜姑娘应该是头回来帝都吧！想着姜姑娘在王府并没有熟悉的人，本妃便冒昧为姜姑娘做主，将院子定在了我家世子的院子隔壁。如若姜姑娘觉得有何不妥，或者对院子里的摆设有哪里不喜欢，就只管提，千万不要客气。因为不了解姜姑娘的喜好，只怕王府的安排并不能十全十美的合乎姜姑娘的心意。” 说着话的功夫，姜菱已经被齐王妃带到了她即将暂住的院子。四下环视一圈，姜菱笑着回道：“王妃此话言重。民女很喜欢王妃为我准备的院子，感激不尽。” “喜欢就好。姜姑娘姑且先住着，但凡有任何不适，随时告知与本妃就好。”齐王妃嘴上自称“本妃”，语气中却并无高高在上的傲慢，反而带着自然而然的随意。 “好，有劳王妃。”姜菱挺喜欢跟齐王妃说话，尽管一口一个“民女”，却也并不谦卑，只是最基本的讲规矩罢了。 将姜菱送到地方，齐王妃没再逗留，轻轻拍了拍姜菱的手背，又当众交代院子里的下人都必须尽心尽力的服侍姜菱，随即才缓缓离去。 至于接下来的事情，齐王妃相信，有齐澜在，完全无需她费心。恰恰相反，要是她话语多了，或者哪里做的不够稳妥，才会惹来齐澜的不满。 齐王妃对齐澜这个儿子很是看重。齐澜从小到大，只要是他想要做的事情，齐王妃就没有阻拦过。更甚至有时候为了让齐澜高兴，哪怕齐王妃并不喜欢，她也会选择妥协。 眼下其实也差不多。姜菱的身份，齐王妃肯定看不上。可姜菱相貌出众、性子也还不错，短短相处下来尤为落落大方，若不是深知姜菱确实出身农家，指不定齐王妃都要怀疑姜菱是哪位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了。 也是因着初始印象确实不错，齐王妃莫名就觉得，姜菱也没有那般的难以接受。说到底还是那句话，得先看宫里那位的态度。 送走齐王妃，姜菱长长松了口气。 “紧张？”齐澜走过来，问道。 “有点。”并不是什么难以承认的事实，姜菱点点头，小声回道。 齐澜勾起嘴角，摸了摸姜菱的脑袋：“不怕，有我在。” “我当然知道有你在。要不是有你在，我连你家大门都不敢进。”缩了缩脖子，姜菱这话委实有些夸张了。 齐澜嘴角弧度扩大，顿时就乐了：“你连老太君都敢怼，居然不敢进齐王府的大门？” “不是不敢进齐王府的大门，是不敢进你家大门。”姜菱摇摇头，煞有其事的解释道。 齐澜默了默，反应过来后，不免笑了：“放心，我家大门随时为你敞开，谁也不敢为难你。” “好吧，我还是很愿意相信你的。”故意朝着齐澜摊摊手，姜菱俏皮道。 齐澜脸色转柔，语气很是温和：“累不累？先梳洗，还是先吃饭？” “先梳洗吧！感觉一身灰扑扑的。”姜菱立刻就有了答案，“洗完再吃饭。” “好。”齐澜点点头，安排下人为姜菱准备洗漱事宜。 等到将姜菱安置好，齐澜这才转过身，回了他的院子。一路奔波，他也需要洗漱一下，晚点一起陪姜菱用饭。 齐老太君很不高兴。她已经在自己的院子等了很久，却迟迟没有等来齐澜和姜菱向她请安的身影。 一开始齐老太君还按耐得住，想着齐澜和姜菱早晚会站在她的面前，她有的是法子好好折/辱/折/辱姜菱。未曾想，不单单是姜菱，就连齐澜也没来她的院子。 简直是岂有此理！待到老太君特意命人去打探，这才得知，齐王妃直接把人给领走了，而且还送去了新安置的院子。 “谁给她的胆子？居然胆敢不把本太君放在眼里。她是笃定本太君收拾不了她？”老太君气的摔了手中的杯子，脸色尤为难看。 “姨奶奶，这王妃不会是成心跟您过不去吧？”金绵绵倒不是不想讨好齐王妃，实在是齐王妃跟齐老太君是天敌，她只能二选一。而相比齐王妃，肯定是齐老太君更加靠得住。 而且金家那边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只待齐澜一回来，她和齐澜的亲事就能定下。到了那个时候，她顺利嫁入齐王府，成为世子妃，哪怕孝敬长辈，肯定也是先紧着齐老太君，而非齐王妃。 也是以，金绵绵心安理得的留在老太君的院子，陪着老太君一起等着齐澜的归来。 没错，金绵绵等的是齐澜。至于姜菱，金绵绵根本没放在眼里。 自从上次回来帝都皇城，金绵绵特意求了她爹帮她调查姜菱的家世背景。她可以笃定，姜菱家里除了一个勉强会读书的三哥，就再也没有什么可用之人了，更加没有任何值得她忌惮的地方。 就如同她爹娘说的，也就只是一个根本不需要她惦念的农家女罢了，她真要成日将姜菱记挂在心，反而是给姜菱脸面了。 “哼！她敢？”齐老太君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我也觉得她不敢。谁不知道咱们齐王府就属姨奶奶最大？齐王妃虽然空有‘王妃’之名，但也不过如此。”金绵绵不屑的抬了抬下巴，顺着齐老太君的话说道。 不得不承认，金绵绵的话语正中齐老太君下怀，直把齐老太君哄得怒气全消，脸色稍缓。 “行，她敢不给本太君面子，本太君也无需给她留脸。”齐王妃那边，齐老太君有的是机会算账。不过眼下对齐老太君而言更重要的，还是姜菱这个不速之客，“来人，立刻去把那位姜姑娘给本太君带过来。本太君倒要看看，她是否真的胆敢不来！” 老太君院子里的下人立刻领命而去。 “等等。”金绵绵忽然开口，补充道，“如若她不来，就请她来！” 第126章 金绵绵这话无疑就是打算用强/硬/手段了。下人愣了愣, 下意识看向齐老太君。 齐老太君抿抿嘴，并未说话。 下人瞬间领会，当即加快脚步离开。 齐王府确实是不一般, 姜菱这个澡/洗的很是舒坦。神清气爽的换好衣衫, 姜菱正准备去找齐澜一块吃饭, 就被堵住了。 来人正是齐老太君的心腹婆子。原本她一来就打算直接将姜菱带走的，可姜菱在洗/澡，心腹婆子顿了顿, 到底还是耐着性子等了片刻。 此刻见到姜菱出来, 心腹婆子没有任何迟疑, 就要立马带着姜菱去见齐老太君。 “这位姑娘，我家老太君有请。”带着高高在上的态度，心腹婆子的口气颇有些大。 姜菱挑起眉, 正准备开口，就见齐澜从外面走了进来。 齐澜是算好了时间才过来姜菱院子的。没成想, 一眼就看到了齐老太君的心腹婆子。 并未察觉到齐澜的到来, 心腹婆子依旧在姜菱面前摆姿态：“姑娘莫要不识好歹, 让老太君久等。” 听着心腹婆子的威胁，姜菱忽然就笑了, 指了指心腹婆子的身后：“不然你还是先问问你家齐世子？” 看到姜菱的笑容, 心腹婆子很是不悦, 正要破口大骂, 却听到了姜菱的提醒。 面色一变，心腹婆子猛地回过头，当即有些慌了：“世……世子……” 没有理睬老太君的心腹婆子，齐澜一眼也没看过去，只是信步走过来, 牵住姜菱的手：“饿不饿？去吃饭？” “好。”姜菱确实饿了，顺着齐澜的话，她点点头。 再然后，齐澜就领着姜菱进屋去吃饭了。 留下心腹婆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很想要上前去把姜菱拽住，却偏偏畏惧齐澜的威严，根本不敢造次。 说到底，她再厉害也只是有齐老太君在的时候才有用。换了齐王爷和齐王妃面前，心腹婆子多少还是有几分顾忌的。尤其是到了齐澜面前，心腹婆子根本不敢放肆，当即就没了声音。 心腹婆子很清楚只要齐澜在，她根本没办法带走姜菱，可如若要她就这样回去复命，铁定会被老太君责怪。思来想去，心腹婆子索性自己留在这里等着，转身命一个小丫头先行回去向老太君禀明情况。 按着心腹婆子的想法就是，等齐澜和姜菱把饭吃饭，她再将姜菱带走。想来，齐澜是不会拦着的。同时，她也能回去好好给老太君一个交代。两全其美，谁也不得罪。 心腹婆子的小伎俩，齐澜没在意，也不关心。此时此刻的他只一心一意陪着姜菱填饱肚子，其他事情皆不在他的考量范围内。 反倒是姜菱，时不时朝着门外瞥上一眼：“咱们真不管老太君？” “不用理睬。”齐澜这次会回来齐王府，就是因着老太君蛮不讲理的勒令。在齐澜而言，他人回来，而且还带了姜菱回来，已然是给足了老太君面子。至于更多的，老太君别想指望，他也不可能配合。 “嗯。”姜菱肯定是听齐澜的。既然齐澜说了不用理，她便真的不理了，安下心来慢慢吃饭。 如此一来，等在外面的心腹婆子就很是焦急了。 她本以为最起码看在老太君的情面上，世子并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未曾想世子这一坐下就不再起身，一副要继续慢慢吃许久的架势，委实让心腹婆子无可奈何。 抿抿嘴，就在心腹婆子琢磨着要不要上前去催催的时候，老太君带着金绵绵声势浩大的赶了过来。 一个出身农家的小姑娘居然胆敢无视她的命令，拒不去见她？老太君不认为姜菱有这个底气和胆量。那么，就是齐澜的主意了。 齐老太君很清楚，如果是齐澜不答应，哪怕是她身边的心腹婆子，也不可能顺利将姜菱带走。也所以，老太君便亲自来了。 她还真就不相信了，当着她的面，齐澜也敢护着姜菱跟她作对？简直是岂有此理，不将她这个老太君放在眼里！ 齐老太君到来，齐澜和姜菱自然是要起身迎接的。好在两人都已经吃饱，倒也无所谓应付应付齐老太君。 “可算是见到人了。本太君还想着是不是等本太君人已经入土，都还见不到人呢！”直接找了位置坐下，齐老太君嗤笑道。 姜菱便低下头，只当什么也没听见。反正齐老太君也没指名道姓，她才不会傻的主动对号入座。 齐澜则是上前一步，微微挡在姜菱身前，迎上了齐老太君的挑剔目光：“我们一路从郡山县赶回帝都皇城，路上奔波，风尘仆仆，尚且还没休整好。待到晚点时机合适，我们自会去向老太君请安。” 齐澜能说出这么几句话已然算是解释，也是给足了老太君情面。然而。老太君不这样想。 在齐老太君看来，齐澜这就是成心跟她作对：“本太君也知道你们一路颠簸肯定很辛苦。不过呢，到底来者是客，姜姑娘头回上门，本太君肯定是要隆重接待的。这不，本太君就亲自来见姜姑娘了。” 齐老太君这话说的一丁点也不诚心，姜菱全然没当一回事，继续低头秉持沉默。 齐澜也是没有认真听，面不改色的应道：“那现在已经见过了。” “只是见过了，这不是还没说上话？姜姑娘头回来帝都皇城，还是住进咱们齐王府，肯定会不习惯的吧！若是齐王府有哪里伺候的不够周到，姜姑娘别客气，只管跟本太君提。本太君虽然年纪大了，王府的事情也很少过问。不过本太君到底是齐王府的主人家，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招待姜姑娘这位客人的。”齐老太君话里话外都是在提醒姜菱千万不要忘了自己不过是外来人的身份。无疑，是警告姜菱要有分寸，不要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姜菱其实无所谓的。主人也好、客人也罢，她只是单纯陪齐澜来的齐王府，又不是来找齐老太君的。齐老太君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罢，不也照样不能把她赶出齐王府？ 至于齐老太君此刻不过是图个嘴瘾罢了，姜菱就越发不会跟其计较了。连嘴皮子功夫都省了去，乐得站在一旁装文静。 齐澜也没反驳齐老太君。不是认可齐老太君的话语，而是无需跟老太君争辩。姜菱现下确实不是齐王府的主人，但她以后一定会是。等到那个时候，齐老太君这番话无疑是不攻自破。 姜菱和齐澜都不接话，齐老太君并没感到高兴，反而很是生气。 这是什么意思？这两人直接无视了她？齐澜也就算了，从小就心高气傲，又被圣上宠惯的不像话。但是姜菱算什么东西？一个出身卑微的农家女罢了，竟然也想跟齐澜平起平坐，甚至反过来跟她这位齐王府老太君作对！ 一旁的金绵绵也很是恼怒。她之所以愿意跟着过来，是想要亲眼看看齐老太君给姜菱难堪的。 未曾想姜菱非但没有被齐老太君羞/辱，反而被齐澜一力护在身后，落在金绵绵眼里着实气愤，也尤为的可恨。 于是乎，金绵绵就跳了出来：“姜姑娘这次来帝都皇城打算呆几日？如若有空闲，不若我陪姜姑娘在帝都皇城四下走走？姜姑娘也不必担心囊中羞涩，有我在，愿意帮姜姑娘付银钱的。” 齐老太君再怎么说也是齐澜的长辈，姜菱才会勉强休战。但是对付金绵绵，还真就不需要齐澜出面，她自己就能搞定。 只见姜菱面带羞涩的从齐澜身后探出头，小心翼翼朝着金绵绵摇了摇头：“多谢这位小姐，不过不用了。这里是澜哥哥的家，澜哥哥自然会照顾好我的。我想要去哪里玩，澜哥哥都会陪我去。我想要买什么东西，澜哥哥也都会买给我的。” 金绵绵喉咙一哽，脸上洋洋得意的笑容刹那间僵住。这，这个女人真的太不要脸了！都还没嫁进齐王府，就以齐王府的人自称，竟然还厚颜/无/耻的攀着齐澜说话？拿齐澜当挡箭牌，真是有够无耻！ 齐老太君也很是不高兴。她没有答应的女子，就别想嫁进齐王府。姜菱想要拿齐澜说事，痴心妄想。 “这还没成亲，姑娘家还是矜持些好。咱们齐王府可不是市井小户人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齐澜也不是出身乡野的农户小子，岂可随你一起儿戏胡闹？简直有失身份！”不由分说的，齐老太君斥责姜菱道。 姜菱眨眨眼，正要回应，却被齐澜抢了先。 “本世子愿意。”儿戏抑或胡闹，不过是齐老太君的说辞罢了。之于齐澜而言，只要是姜菱想要做的事情，齐澜都愿意奉陪。旁人说不得姜菱半句不好，哪怕是齐老太君也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