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毒之陨罪书_4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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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至秦态度足够谦逊,“我们对这三起失踪案的了解都太粗浅,如果我是赵樱,我肯定不会将康晴的失踪和吴镇友的失踪联系起来,我会按照常规思路,去排查这三个人的人际关系。但是程队——” 柳至秦眼中的光很深,那是他绝对认真时的神情,“我已经不再是一个置身局外的警察,我和顾允醉是‘同类’,我必须将我带入他,以他的思路来决定每一步。” 程久城看着这个可以说被自己偏爱了多年的队员,想说什么,却还是沉默了下去。 “吴镇友三人的第三个共同点至关重要,这也是顾允醉选择他们的关键。”柳至秦往下说:“‘银河’上一个试验里,‘尘哀’是他们的试验体,一切药物、直接改造都是作用于‘尘哀’,他们想打造一个接近完美的‘器皿’,所谓的‘超级人类’就由‘器皿’来制造。如果‘超级人类’真的因此诞生,那就是最理想的状态,因为他们可以规避调查,那些新生儿和普通新生儿在出生过程、生理上没有区别,他们只是头脑被开发得更加充足,身体机能也更加完备。” 柳至秦顿了下,“但是这种理想状态并没有实现,‘银河’现在已经放弃过去的思路,转向新的试验。假如我是‘银河’的一员,我别无选择,只能在‘超级人类’本身上下功夫。” “这个试验如果还处在初期阶段,那么从科研人员下手,比随便找一个普通人更有效率。”花崇接过柳至秦的话,“这就是顾允醉选择吴镇友三人的原因。” 程久城道:“这……” 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警察,但是柳至秦和花崇这番分析即便是他,听上去仍像天方夜谭。 “顾允醉必须有动作,年初的行动,他故意将顾厌枫‘送’给了我们。”柳至秦心中的那条脉络越发清晰,“不是我们成功抓获了顾厌枫,是顾厌枫主动前来。顾厌枫在我们手上,他才能利用顾厌枫,一口口向我们吐出线索,太急不行,太缓慢也不行,就像刚才顾厌枫对花队说的,我们用查到的线索,去向顾厌枫换取线索。” “还有,首脑被抓获,让顾允醉有了更多挑衅我们的理由。”柳至秦右手成拳,砸在椅背上,“他要他的行为,在‘银河’所攀附的那些势力眼中,是绝对水到渠成的。吴镇友三人的失踪,是一箭双雕!” 程久城再三思索,跟上了年轻精英们的节奏,“具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学者在大城市里连环失踪,必然引发我国警方重视,追查下去,只要查得够深,就能发现这是‘银河’主导的人口贩卖。我们年初的行动是与R国警方合作,而作战区域大部分是在R国境内以及我国边境,我们以为已经逮捕了‘银河’的首脑,然而‘银河’却渗透到了安江市这样的大城市,我国警方必然对‘银河’采取级别更高的行动。这样一来,顾允醉就能够利用我们实施他对‘银河’的报复。他信不过R国警方,他能够利用的只有我们!” 程久城深吸一口气,“失踪的这些学术人才,不是普通的失踪,他们可能被作为‘银河’新的试验体,由顾允醉这个人口贩卖负责人交给了‘银河’的核心,也就是改造计划的科研团队!这样他可以避免被怀疑,没有任何人会发现他引诱我们这一个真正目的!你们是这个意思吗?” 柳至秦点头,谨慎道:“如果我从顾允醉的角度出发,没有考虑错的话。”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程久城蹙眉,似乎正在让自己尽可能冷静地过滤柳至秦给出的信息。 花崇看了看两人,心脏没有来地一揪。 他觉得自己和柳至秦都遗漏了什么,它像阳光下的细小游鱼,在清水里一晃而过,轻盈得如同没有形体。 他的双手穿过泛光的水,迅速收拢,可是那条游鱼还是从他指间逃掉了。 阴影顿时涌起。 那是什么呢?花崇不禁想,被他和柳至秦放过的那条游鱼,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我要向高层汇报。”程久城肃然道:“花队先回去休息,你……” 说着,他看向柳至秦,那眼神既有前辈的慈爱,也有重重担忧,“你的禁令还没有解除,还得被特警监控。” 柳至秦笑了笑,“我有数。” 程久城叹息,“明天傍晚之前,我给你们一个答复。现在都去睡觉,别再熬了。” 柳至秦转向花崇,正欲说话,余光却瞥见墙上的监控显示屏。 不知什么时候,顾厌枫已经回到了那间四面白色的看守室,并且像此前很多次一样,微笑看着摄像头,就像正与他们对视。 注意到柳至秦的视线,花崇也看向显示屏。 顾厌枫稍浅的眸色被灯光照得更浅,他此时的模样称得上美丽又无辜。 花崇看了会儿,轻声问:“你说,他现在正在想什么?” 几秒后,柳至秦在花崇腰上拍了拍,“走吧,回去睡一觉。” 两人离开后,程久城还注视着显示屏。顾厌枫似乎是乏了,终于移开视线,打了个哈欠,在床上躺下,紧紧蜷缩起来,像一只煮熟的虾米。 “花崇,安岷。”他的嘴唇以极小的幅度动着,没有人能够听见他发出的声音,他重复了好几遍,然后将自己蜷得更紧。 不久前在审讯室,他竟然睡着了,回忆也因此中断。高大的男人指着院子里被束缚的人,那是个比他父亲还要矮小瘦弱的中年男人。 他必须杀掉对方,就像杀掉那个企图侵犯他的大学生。 他摇头,不愿意,不断往后退缩,大喊大叫,想找到父亲,他害怕得掉泪,手脚不听使唤地颤抖。 高大男人将他拉到一旁,抓鸡仔似的捏着他的两条手臂。他拼命挣扎,可是毫无作用,那双手就像铁钳一般,几乎将他的骨头折断。 高大男人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不久,又来了两个男人,他们往他的血管里扎针,他不配合,血管被戳烂,流了很多血。 那一管冰冷的药水还是被推进了他的手臂,他的意识逐渐变得昏沉,却又亢奋。他似乎不再是他,但拿起斧头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的。 他走向那个干瘦的异国男人,对方跪在地上疯狂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