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回我放在心里
殷贵妃死死咬着牙,恨声道:“我的个冤家,劳我好等。” 男子低低一笑,将贵妃抱在石壁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子搂得她紧紧,望着她低低道:“苏青的老婆死了,苏家一门算是废了。” “好人儿,该怎么做,我都听你的。” “九月初九,重阳祭祀,帝离京,你想办法跟着一道去。此乃万中无一的好机会。” 贵妃猛的张开眼睛,眼中有着不可置信。 “他在军中已然站隐,咱们……等不得了。若贤王监国,便可以京中发动宫变,界时奏请皇帝为太上皇。”男子的声音沉稳无比。 “这……这……若是贤王跟着一道去呢?”贵妃虽是女子,却一言指中这计中的漏洞。 “若贤王随行,我必想办法留在京中,到时候咱们里应外合,大事可成。” 殷贵妃将他的手,移到她的心口,“毅琥,我怕!” “在我在,你怕什么,一切尽在计划之中。” 一道月光照进洞里,映着他的脸,带着怒怒发威。 夜宴已散。 群臣纷纷离去。 青莞浑身虚脱,走在最后。将行数步,却见一宫女持灯走到她面前。 青莞眼睛一亮,此宫女是王修仪跟前的婢女。 来人压低了声道:““女医,我家主子刚得了个消息,太子一事将会重提。女医心中有数。” 青莞嘴角含笑,高声道:“替我与娘娘带句话,过几日我亲自给娘娘请诊。” “如此,甚好!女医慢走。” 青莞颔首离去,却见刘兆玉等在一旁。 “他呢?” “为避开蒋家人,去宫外等你了。刚刚瞧着有人和你说话?” 青莞此刻早已疲倦万分,纯属强如之末,也懒得敷衍,道:“是王修仪跟前的婢女,修仪身子有些不妥,命我请脉。” 刘兆玉看了她一眼,唇色发紫,脸色发白,额有虚汗,乃大症。不由摇头道:“我看你的身子才是大大的不妥。我替你诊一下脉。” 青莞笑笑,“可我此刻只想回家。” 刘兆玉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走,我送你。” “多谢!” “你我之间,谈什么谢。若不是你的举荐,我又如何能侍奉君侧。” 青莞回头斜了他一眼,道:“你又岂知我……没有私心?” 刘兆玉晦涩一笑。 顾青莞这一举荐,刘家及其身后的人,势必得站在寿王这一头,连个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一笑过后,他又挑了挑眉,“左右是个赌,总要赌一头,我觉得我刘太医的运气一向不错,希望你家七爷万万不要让我失望。” 顾青莞看着他贼亮的眼睛,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连骂他一句“狐狸”的力气也没有。 走出宫门,却见叶青正探头脑袋张望,身侧站着的正是蒋弘文和史磊,两人脸上都是一脸的焦急。 青莞长松一口气,遂高声道:“史大哥,我在这里。” 史磊见青莞出来,心中石头落地,刚要露出笑意,却见她身形晃了两下。 “青莞!” 声音刚起,一旁的蒋弘文已冲了出去,扶住了那纤细的身子。等看到顾青莞毫无人色的小脸时,他朝身后的小厮递了个眼色。 “去,打听打听六小姐这一趟都见过些什么人。” “是,七爷!” 青府里,钱福,刘兆玉,曹子昂先后走到院中,脸色都很凝重。 蒋弘文上前抱了抱拳,道:“她如何?” 钱福道:“郁结于心。” 刘兆玉道:“气滞血亏。” 曹子昂道:“旧伤未去,又添新伤且思虚太甚。” 蒋弘文听得有些心惊胆寒,“严不严重。” 钱福道:“得好好调理着,若不然,非长寿之人。” 史磊见钱福这样说,沉默良久,缓缓走到刘兆玉身则,“劳烦刘太医给青莞在太医院告假。” “放心,我省得。夜深,我先回府,子昂兄可否送我一送。” 曹子昂点头笑道:“刘兄请!” 两人结伴而出,刘兆玉走了几步,道:“子昂兄与曹老太医有何关系?” 曹子昂道:“他是我祖父。” 刘兆玉微微一笑道:“果不出我所料。别人诊脉为三指,曹家则为四指。刚刚你给青莞一诊脉,我便猜出几分。” 曹子昂颔首不语。 刘兆玉回头看了看顾青莞的院落,笑道:“顾青莞这女子,口风实在是紧,连我都瞒着,可恨可恨。曹老太医是我生平最佩服的人之一。” 曹子昂笑道:“从前子昂仅是庶人,故不想多声张。青莞此举,也是为护着我。” 刘兆玉看了他一眼,道:“可有想过入太医院供职?若想,我可牵线搭轿。” “不想!”曹子昂摇头,“宫中是非太多,子昂是个简单的人。” 刘兆玉眯了眯眼睛,深看了他一眼,眼含赞许,“颇有几分曹老的风范,青莞有你在,无碍,告辞!” 曹子昂等他走远,方才转身,一回头,却见meimei曹梓曦立在他的身后,目光幽幽。 “哥哥,咱们如今已经翻了案,为何不进太医院继承曹家的衣钵,也好出人头地。” 曹子昂走过去,摇头道:“我与青莞签了十年长约,岂能说走就走。更何况太医院这种地方,我实在不喜欢。” “哥,大周朝为医者千千万,能入太医院的寥寥可数,如此光宗耀祖的事,哥就算再不喜欢,也应该去试一试。只有哥入了太医院,曹家才算彻底翻身。” 曹子昂皱眉,神色有些晦暗不明。 “哥要是怕六小姐不放人,我亲自去求她。” “梓曦,曹家翻案的那天,青莞就问过这个话,我拒绝了。做人,当言而有信。” “哥,你是不是因为她……才不打算离开。”曹梓曦眸终捺不住,脱口而出将心底的话,问出。 “不可胡言乱语。” 曹子昂心口有些气闷,脸上已无半点笑意,“青莞已经订亲,女子闺誉堪比性命。夜深了,早些歇着,我与福伯商议下如何用药。” “哥!” 曹梓曦看着他的背影,跺了下脚,胸口起伏不定。 许久,她撤回目光,却看数丈外一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而入,她心神一凛,鬼使神差的跟了过去。 只见那人走到蒋七爷跟前,咐在他耳边一通低语。 月色下,蒋七爷的脸掀起滔天的怒意。 蒋弘文挥退侍卫,强压怒火走入院子,脚还未跨进去,便听见有人说话。 “哥,我想留在这里陪她,她身子这样,我不放心。” “你陪她,哥没有意见,只是七爷常过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哥怕你……” “哥,你放心,我不做再做傻事了。这辈子,我就陪着哥嫂,什么都不会想的。他,我只放在心里。” “傻丫头,你年岁这样小,哥不忍心……” “哥,人这一生如何不是个过,老天能让我多活这些年,已是垂怜,若再肖想,便是奢求……” 声音慢慢低缓,接着有脚步声渐近,蒋弘文身形一动,隐入暗色中。 史松音衣衫单薄渐渐走远,月影将她的身形拉得长长,孤单,冷寂。 蒋弘文有片刻的失神,呼吸微微急促,心中有一处像被什么扯得生疼。 这样的绞痛,许久不曾有,最近的一次,当是她离世的那天。 他猛的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转身入院。 史磊见他去而复返,脸色极为难看,不由问道:“出了什么事?” 蒋弘文朝他招了招手,一脸凝重,“咱们堂屋说话。” 两人坐下,春泥,银针端了茶果,各自退开。 “七爷何事?” 蒋弘文转了几个心思,沉着脸道:“刚刚得到消息,今日她入宫,是为着给贵妃和贤王诊脉,谁知贤王那个畜生对她……动了心思。” 史磊脸色大变,怒而拍桌,“他竟然敢?” 蒋弘文被他这一声吼,也勾得怒火上涌,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他大爷的。 顾青莞好歹了也是他蒋七爷的未婚妻,按理该避讳着,偏偏那畜生……哼,当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史磊见他脸色难看,忙一手按住了,“七爷,万万不可冲动,冷静冷静。” 蒋弘文冷笑道:“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怎么冷静,如何冷静?若是给亭林知晓,只怕这天下就不太平了。” 史磊一听这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话中的意思…… 蒋弘文自知失言,索性畅开了道:“磊爷,我不防明白与你说,我与青莞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亭林对她一往情深。” 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史磊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