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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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与其讷敏亲眼看着她和皇上渐行渐远,恐怕消逝在最美好的年纪,也是一件好事。 齐嬷嬷对容歆偏激的行事并不赞同,但又不忍苛责她,便只对她好言相劝道:“太子轻易不会有差池,你也为自己考虑考虑,从来直谏之人,撞得头破血流,难得善终。” 从未有人直白地教她为自己考虑,容歆轻轻将头搁在齐嬷嬷膝盖上,点头道:“是,我答应嬷嬷,日后再不会这般触怒皇上了。” “你的话,我信。” 容歆倒了水,脱衣服躺到炕上时,还在转着佛珠自省。 她活到这个岁数,依然教齐嬷嬷担心,属实是有些不长进,而那些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人,往往才是能笑到最后的。 她今日,确实有错。 容歆并不羞于承认自己的错误,遂第二日,待太子回来,她直接与太子道:“我昨日确实有些想当然,若是结果并不在我预料之内,恐怕会伤及您。” 太子眉眼间尽是笑意,并不责怪于她:“姑姑,您也是为我好。” 容歆认真道:“我想了许久,想与您说,我并不是每一件事都是对的,也会做不合时宜的事,您如今也可独当一面了,往后若是认为我哪里不妥当,直接与我分说,我听得进去。” “姑姑……”太子轻松道,“您如此说,我便应下,不过这一次,我真的不怪您,相反,我满心欢喜。” 太子是因为与父亲亲近吧? 容歆心疼他这般容易满足,面上却笑着问:“只在乾清宫留宿一夜,先前的烦恼便全散了?” 太子含笑点头,“我和皇阿玛说了许多话,皇阿玛还极耐心地与我说清楚由山西而在朝中引发的一系列影响,他说他仍然不赞同我的行为,但是心里是为我骄傲的。” 容歆好笑,“真就这般欢喜?” 太子又重重地点头,轻轻靠在容歆肩头,这是自他渐渐长大,便再没有对她做过的亲密动作。 “姑姑,您知道吗?我躺在皇阿玛身边时,心情奇妙到根本入不了眠,我以为只有我这般,皇阿玛却说他也睡不着……”太子新奇不已地问,“皇阿玛竟也会如此,我从未想过。” 容歆拍拍他的头,“你皇额娘私下与我说过,你皇阿玛年幼时,也曾和裕亲王满宫上蹿下跳,还教太皇太后罚过。” “真的吗?!”太子睁大双眼,十分吃惊,从未想过会听到这样一个皇阿玛。 不止太子,可能在所有皇子女眼中,康熙都是个完美无缺的形象,所以生怕他会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不满和失望。 讷敏和康熙那时感情极好,几乎是无话不谈的,容歆也是从她口中听得一二。 既然太子感兴趣,便说与他听,然容歆知道的也有限,也不能教他尽兴。 但即便如此,太子也很知足了,弯着眼道:“忽而得知皇阿玛有过如此事迹,竟是一下子更亲近了许多。” “皇上幼时不甚受先皇宠爱,每日里读书习武极刻苦也难得半分夸奖,皇上对您严格,许是并非不满,而是期望甚高。” 容歆倒不是为康熙找补,只是因为太子听到她此言极开心,她心里便也跟着舒畅。 而太子听到她此言,顿时极为心疼父亲,握拳道:“我自幼有皇阿玛疼爱,皇阿玛在父子亲情上却多有不足,我日后定要好好孝顺皇阿玛,也要更努力不教皇阿玛失望。” “……” 容歆的本意并非如此,但仔细想想,太子如此想法,似乎也没什么坏处,便笑道:“为人子女,孝顺是应该的。” 太子颔首,忽地动作一顿,“姑姑,皇阿玛说我将皇额娘画丑了。” “胡说!” 容歆下意识反驳,见太子讶然,又讪笑道,“我是说,不必苛责。” 第81章 容歆触怒康熙, 也并非真的就安然无恙。 太子留宿乾清宫的第二日, 梁九功亲自来到毓庆宫,送了她一摞佛经。 “容女官,皇上命您将这些佛经抄三百遍,何时抄完,何时才可出毓庆宫。” 那一摞起码有十来本,且薄厚不一,若是全抄完, 估计容歆今年都不用出毓庆宫半步了。 而梁九功面对容歆, 始终是一副笑吟吟的神情, 道:“容女官,接过去吧。” 容歆是不会轻易教人看了笑话的, 遂淡淡地看了一眼雪青。 雪青立即上前一步,从梁九功身后的太监手里端过呈书的托盘。 容歆这才笑道:“梁公公难得来毓庆宫一趟,不若稍做会儿?” “恐不能应容女官盛情。”梁九功客气地回绝道,“皇上身边儿离不得人,我不需得尽快回去。” “既如此, 我便不强留您了。”容歆抬手道:“我送您出去。” 梁九功并未拒绝,然至毓庆宫门前,便笑着说:“容女官留步, 您佛经尚未动笔, 不宜踏出毓庆宫。” 容歆一听, 缓缓收回悬空在门槛上的脚, 失笑道:“谢谢梁公公提醒, 佛经未抄完,容歆必不踏出毓庆宫半步。” 梁九功冲着她微一拱手,离开毓庆宫。 容歆站在门内,很快就看不见梁九功的身影,她自然不能做探头探脑这样不雅观的行为,便也不多待,转身回去。 雪青捧着佛经,小心地问:“女官,这佛经……” 容歆又不需要争康熙的宠,自然不在意禁足多久,因此她丝毫不怯,从容道:“放我屋里去,我慢慢抄。” “女官,您不怕吗?万一皇上盛怒之下……”雪青抱着佛经,做了个抽鞭子的动作,道,“您受皮rou之苦都是轻的,恐怕会失了性命。” 容歆靠近雪青耳边,轻声道:“你猜那些撞柱子的御史们怕不怕?” “应是不怕的吧?” 容歆从她手里拿过佛经,道:“我可从没想过血谏。” 雪青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追问道:“那您得什么时候能抄完啊?我想一想都觉得手痛。” “既然未定时限,自然是不急的。”左右容歆也不是非常想出去见人,待在毓庆宫也清净。 而她果真慢慢抄起来,一回生两回熟,容歆有了五台山的经验,每日视字数而定,抄一本或是半本。 基本上两三个时辰便能抄完,剩下的时间就睡觉,闲适的很。 齐嬷嬷眼见着她这般自得其乐的模样,跟着一并养了一段时间,入夏之后,竟是也精气神儿极好,全不似前些月份那般病怏怏的样子。 太子原还有些担忧姑姑无聊,可这看下来,见不止姑姑,连嬷嬷也每日里笑呵呵的,心情自然受影响。 任这外头有何事,他回到毓庆宫中总是轻松的,然后反作用于其身,无论面对何种境况皆岿然不动,淡然处之。 遂在众人眼中,太子天赋卓绝却不骄矜,年幼却极稳重,作为储君,比之历朝历代惊才绝艳的太子,也丝毫不逊色。 容歆从不怀疑太子的优秀,所以虽是关注着外头的事情,却并不多管,专心地享受这难得的清净日子。 康熙在太皇太后和太子回京前便下旨南巡,各部早早便开始做准备,最终定于九月二十八日开拔。 历朝历代皆有皇帝南巡,目的各有不同,而康熙这一次南巡所为,一为治理黄河,二则为肃清吏治,这三,便是为了抚民心,促生产。 “姑姑,我近日随皇阿玛在内阁旁听,才深有体会,原来大清捍卫国土如此不易,代价甚是惨重。”太子语气沉重道。 康熙自亲政以来,先是用了八年平定三蕃之乱,而今好不容易镇压收复了台湾,边境又不稳。 既有沙俄屡屡犯境,又有蒙古内乱危及中原,战事随时会爆发,可大清甚至没有十全的准备。 急剧减少的人口,大量荒废的土地,经济不繁荣,国力不足,若是战事持久,恐会政权不稳,致百姓穷困潦倒,流离失所。 太子极富仁心,自然不愿见到那般景象,可有些战争又是避免不了的…… 而容歆最近整日里与佛理相伴,整个人气质越发的内敛润泽,听得太子此言,也只淡然道:“兵起,硝烟之下皆败者。” 一时的战胜,往往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抚平创伤,更不要说自清入关,几乎战事就没停过。 太子一叹,“希望终有一日,百姓再不必受战乱之苦。” “会有那一日的。” 不过,容歆看向太子,还是希望,能够不必经历那般耻辱的阵痛。 康熙此番并未带皇子中的任何一个南巡,但他临行前,命太子继续在内阁旁听,但不插手政事。 不过康熙要求太子将每日内阁大臣所议朝事,以他的理解写一张折子;与此同时,大阿哥也需得将他在裕亲王身边所学尽数记录,不得有半分懈怠。 康熙南巡归来会一一审阅。 容歆得知之后,深觉康熙在教育儿子这一道,实在是有其特殊之处,无怪乎康熙的儿子,优秀者众多。 太子且不说,幼时颇为教先生头疼的大阿哥,如今在外也常教百官称颂。 而随着太子行程越发紧凑,容歆又不能出毓庆宫,他们两人每日相见的时间压缩再压缩,只早晚匆匆见一面,不敢多耽搁。 现下太子有任务,她的佛经也才抄了一半,还有一半的量未完成。 遂太子便决定,他每日下午回到毓庆宫写折子的时间,容歆便也陪在书房内抄佛经,各做各的事,互不干涉又能够作伴。 如此十分和谐的过了几日,荣妃马佳氏派人来毓庆宫问询太子,得了应许,便寻了一日趁太子白日不在毓庆宫时,登门拜访。 “原来胤祉成日里念叨的毓庆宫是这般模样。”荣妃坐在惇本殿正殿内,打量着周围,道:“物件儿摆设皆是好东西,只是比起我那钟粹宫,好似还逼仄了些。” “许是毓庆宫通长的格局,教您产生了错觉。” 东西六宫皆是朗阔的庭院,不像毓庆宫,这么大的地方足足隔了四进出来,所以荣妃乍一见到便觉得小。 而容歆并不想跟她讨论毓庆宫比之钟粹宫如何,只问道:“毓庆宫是太子的宫殿,常有太子的先生出入,您过来恐怕不甚方便,可是有什么重要之事?” “重要的事倒是没有,只是自你回来打了一个照面,已有数月未见面,甚是想念。”荣妃颇为任性道,“既然你出不来,我便只能登门了。” “呵呵。”马佳氏想她?容歆可不觉得荣幸。 而荣妃根本未曾听出她语气中的潜意思,不以为意道:“且放心,分寸我还是有的,你看我今日来,不是没有碰到朝中大臣吗?” 那是太子教人避开了。 容歆早已深知她为人,便也不多计较,见宫女端着茶点进来,便请道:“您也尝尝毓庆宫的点心,都是雪青做得。” 荣妃也不与她客气,直接捏了一块儿到口中,道:“口感绵软,手艺极好,不愧是仁孝皇后身边的侍女。” 她品评完,还啜了一口茶问:“容女官,你会什么?我好似并未听说你有何擅长之事。” 容歆见她还一副仔细思考的神色,揉了揉额角,极力温和道:“我确实无擅长之事,教荣妃娘娘失望了。” “我不失望。”荣妃又捏了一块儿点心,边吃边道:“如今皇上不在宫中,淑贵妃不撑着一副病弱之姿露面了,宜妃怀孕也待在她的翊坤宫,我着实无聊了些。” 容歆真诚地建议道:“您此时急缺的人,应是惠妃娘娘才是。” 荣妃无所谓道:“数月前我与惠妃吵了嘴,已经很久没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