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软

    约会结束，郎禹欣没有劳烦唐俊卓将自己送回家，原因为何，她心里很清楚，饱腹感渐渐消失她又需要觅食呗，不过被婉拒的人还以为她是那种比较独立不喜欢麻烦别人的人。唉，也不知道两个人的误会要闹得什么时候才能见识到彼此的真实面目。

    麻辣串上的汤汁滴到下巴上，郎禹欣懒得掏纸巾，伸手就在下巴上一抹解决了。今天晚上吃的非凉即辣，她禁不住又留起鼻涕。这回没法简单应付，她只好先放下手上的麻辣串，伸手到包里去拿纸巾，在里面乱摸一气，她将纸巾跟手机一通逃了出来。看着由于关机好像变得死气沉沉的手机，她不禁心一软开机了。

    有激浪扑上沙滩攻势的短消息见开机，一股脑冲上来差点儿把郎禹欣的手机给折腾死机。都是殷漾发来的，不禁哀伤感慨，他们两个人交往的时候他也没有用过如此的短信攻势。

    一边擤鼻涕一边逐条翻看，殷漾几乎全是用一种捉到jian的愤怒语气留的言，越看越气，郎禹欣差点儿将手机当鼻涕纸丢出去，这是什么意思？！就跟被劈腿被甩的是他似的，真是不知道脸皮为何物！

    郎禹欣正要将手机丢回包里继续吃东西的时候，殷漾的催命电话又开了过来。眉头一皱，她按下接听键，“你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殷漾的火气也小了一些，不过还是一口审问“出墙者”的口气说，“你刚才到底在干嘛？”

    “吃饭！”

    “跟谁吃饭呢？”

    “我有必要回答吗？我跟你浪费的唾沫还少啊。”

    “那你还听电话？”

    “呸，你可别自恋了，以为我放不下你呢啊，我不过是吃饱了想消化消化食儿，找个人骂着玩儿。”

    跟她斗嘴就没赢过的殷漾不再自找虐受，这时候还是要讲究轻重缓急的。“明天来我家吃饭行吗，最后一次。”

    “你今天晚上给你妈说分手的事情，明天带那女的回家不行吗，高抬贵手放我一马。”

    “禹欣，这事不是说得这么简单的。”

    “那你告诉我，哪里困难了？”

    殷漾沉默半响，但还是没有下定居心要把殷漾妈已经拿郎禹欣当准儿媳的事情说出口，“禹欣，我叫你jiejie了还不行吗，明天来我家吃饭吧！”

    “不去。”

    “没商量的余地了？”

    “对！”

    “那我就不商量了。明天堵你家门儿。”耍赖皮很多时候是最有效的解决办法。

    “堵呗，我等着你，你要是不赌就是孙子！”啪地将手机合上，郎禹欣的火气更大了，丢开手里的那些麻辣串，不能再吃了，不然明天脸上全是火疙瘩。

    回到家，郎禹欣洗过澡准备睡觉，关机前手机收到一条来自唐俊卓的短信，内容大致是这样的，他认为今天的约会不错，希望可以很快再有第二次。

    直到看见这个短信，郎禹欣的心才终于着实的放下地，她才发觉自己之前心情是稍有忐忑的。对于这一朵比较突兀桃花，原来她还真的挺在乎。

    回过去一条“我也很期待，晚安。”郎禹欣一边感觉着自己变得优雅淑女了，一边心情愉快地渐渐睡去。

    只是第二天一开门，当她见到那一张有些得意又有些无赖的脸时，粗口差一点儿就爆出来惊到周围邻居。

    “你还真是大爷。”拉着脸，郎禹欣越过殷漾面前去拿牛奶，豪爽地咬开袋子，她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以前还真没看出来你有这种值得学习的‘不到黄河不死心’的精神，孝子殷漾。”

    伸手献上早饭，殷漾笑得极为讨好，“这几天老打电话sao扰你，是我不对。”

    “改变战术了？”

    “只是不想再惹你发火了。”

    郎禹欣用眼角瞟他，嘴角动了动没说什么。

    见她嘴上留情了，殷漾还能不知道这意味着是什么？赶紧跟着她进屋，熟门熟路地去厨房拿来碗筷，他将买来的早饭盛了进去。“空腹喝奶不好，先吃饭吧。”

    不知道是窗外那一道阳光耀着自己的眼了，还是早上起来血压不正常，一时恍惚，郎禹欣竟然认为她跟殷漾还没有分手，他们两个还处在腻腻歪歪的恋爱阶段。

    一声不吭地坐到桌前，郎禹欣动起筷子，殷漾就坐在对面看着她吃，脸上那抹笑容仿佛是种幸福满足的笑。仔细端详了那张脸一番，还是一如从前的干净帅气，其实他长得不比唐俊卓差，如果眉角没有那一小道伤疤，他穿上套西装也能跟优雅沾上边。然而这道疤是因为她才出现在脸上的。

    “你这么看着我吃，是不是在暗示我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午餐有没有我不知道，但是今天是有一顿可以白吃的晚餐。”

    再瞥眼那道小伤疤，郎禹欣终于放软了话，“是白吃吗，我能空着手去？”

    咧嘴大笑，殷漾眯着两眼说，“东西我都买了，楼下车上呢。”

    “还真不怕贼惦记。”白他一眼，郎禹欣三两口解决了早饭，换了衣服跟着他一起离开了家。

    空着手去白吃，话是这么说，但郎禹欣还真干不来这事，且不说殷漾妈对自己很好，就算是交情普普，她也应该遵守点社交礼仪。于是在去殷漾家的路上，她强迫下车给殷漾妈买了一件中年女人的新款夏装。

    都说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当郎禹欣的生日礼物送到殷漾妈的手上时，她特激动地双手赞成。殷漾这孩子是挺孝顺的，但是往家里买东西从来没买过一件女人衣裳，男孩嘛，心思没有女孩子细，摸不着自己的mama最喜欢什么。现在好了，以后有这个准儿媳在，日子肯定能过得更好。收起礼物，殷漾妈是越看郎禹欣越是喜欢。

    “禹欣，你爸妈最近怎么样？”

    “还那样呗，能吃能睡。”

    “能吃能睡就是福啊。”

    “可不是呗。”将摘好的豆角放进盆里递给殷漾，郎禹欣又开始帮着殷漾妈削土豆皮。

    接过来豆角，殷漾刚想进厨房开火，手机就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郎禹欣瞥一眼他看到来电显示的那副神情，一猜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妈，我去拿蛋糕，做好了。”

    “去吧。”殷漾妈点头，然后转身对郎禹欣说，“他订蛋糕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点，就咱们三个人吃，还顶个双层大号的，浪费钱。”

    郎禹欣笑，“阿姨，一年就这么一次，奢侈一小下不算浪费！”

    “也是。”殷漾妈开玩笑道，“让他把钱往家里花花，手上钱一少，也防止他出去疯。他啊，好的没从他爸那里学着多少，就继承了一个最大缺点，招蜂引蝶。禹欣啊，他没让你受气吧，要是惹你了你就往死里揍，要是敢躲你给我打电话，咱俩一块揍！”

    被逗得眼睛眯成条线，郎禹欣狂点头，“保准告诉阿姨。”话罢，一小股子莫名感慨在心里叹息起来。

    殷漾出门后终于将接听键按下去，立马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江李明月不悦的声音，“怎么才接电话？”

    “我不是说今天有正事吗，刚才在忙啊。”哄孩子的语气，“找我什么事啊？”

    “有事才能找你吗？”

    殷漾笑，“那就是想哥了。”

    “去，现在我可不是你妹了，我是你女朋友。”

    “不管是什么反正都比我小不是？”

    “那我也不会承认。”

    两个刚刚开始交往的人在电话里面你一句我一句的传情，完全忘记了各自手上要忙的事情，也完全忘记了长聊的辐射有多少。

    当饭菜都上桌好久之后，提着蛋糕气喘吁吁的殷漾才赶了回来。进门就挨了一拳头，殷漾委屈地看着自己的mama，“干嘛啊，疼死了。”

    狠狠瞪他眼，殷漾妈又补上一拳头，“干什么去了，才回来！不知道都等着你的啊！”

    “路上遇见个熟人，聊了几句。”

    “几十句吧！”

    “妈，别生气别生气，咱赶紧吃饭。”

    郎禹欣也饿得不行了，早上那几口饭早就被消化得一干二净了，尽管气殷漾重色，但嘴上还是替他说情，“阿姨，别怪他了，吃饭吧。”

    “听你的。”殷漾妈现在看郎禹欣一眼就喜欢她多一点，那种程度已经到了言听计从了。坐到餐桌之前，她转身进去拿了瓶酒出来，笑吟吟地说，“好久没喝了，今天高兴，喝点儿。”

    一看自己mama手上的那瓶酒，殷漾两眼都直了，转头对郎禹欣道谢，“可亏你来了，你要不来，我估计这辈子都甭想喝上一口我妈那宝贝酒。”

    投他个无聊的颜色，郎禹欣才不管他要喝不喝，她就想马上吃饭。

    ***

    a大图书馆，刚从外面跟殷漾通完电话的江李明月返了回来，没想到自己坐的位子上出了一个侵略者，看背影挺面熟，走过去一瞧，此人正是学校的摄影教授唐俊卓。

    “教授，这个位子是我的。”

    唐俊卓闻声抬头，他还记得这个女生。“你要坐？”一个小时都不在这里，应该对它并不是非常需要吧。

    可没想到江李明月一副必然要坐的表情点点头，“我还没看完书。”

    没办法，唐俊卓只好起身。环望四周，没有一个位子是空的，不知道是不是要欣慰呢，自己学校的学生真努力。准备离开，江李明月却又把他叫住。

    “教授，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唐俊卓挑眉等待她的发问。

    “你是不是跟郎禹欣在一起了？”

    如果别的人来关心他私人问题，他一定冷脸，可这个看起来单纯的孩子不一样。他抿下唇点头，“是准备在一起。”

    虽然有个“准备”，但这个答案仍然叫江李明月的脸上透出强力掩饰却没掩饰住的喜悦。她迅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起身将位子让出来，“教授继续看书吧，我回宿舍了。”

    看着她走出图书馆大门，唐俊卓双眸中有丝笑意，只不过这种笑意跟善意的不沾边儿，大概他太轻易地看透了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