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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询道:“手这样冷。” “沾到露水了。” 他的身上还披着那件黑斗篷,韩悯想了想,先收回手,把身上的斗篷解下来。 他双手拎着斗篷,使劲抖了抖,把衣上的露水都抖落下来。也不再穿上,只是抱在怀里。 韩悯不是一个人出城的,卫环带着人,还有太后派来的人,都紧紧地跟着他。 见傅询拉住韩悯的手,卫环也看向兄长卫归:“哥?哥哥?” 卫归嫌弃地调转马头:“你带着人在这里等,大队伍在后边,就快到了。” “好嘛。” 那头儿,傅询已经把韩悯拉上马了,对一众人等道:“多谢诸位,回到永安自有重赏。” 众人都道不敢。 * 今日傅询骑的还是那匹会听口哨的烈马。 马跑得快,韩悯有些紧张地抱住马脖子,然后被傅询揽住腰。 “坐直。” “那你别让它乱跑。” 傅询默了默:“好。” 过了一会儿,韩悯道:“你本来准备得挺齐全的,结果我们都算漏了一件事情。” “嗯?” 两个人靠得很近,傅询只是发出一个很简单的问句,韩悯就能感觉到他的胸口在震动。 他定下心神,小声道:“以你我的情分,永安生变,我应该想方设法地去找你,而不是留在建国寺。” 马匹飞驰,韩悯觉着自己的话被风吹散了,傅询应该没听见。 但是傅询笑了一声,握着缰绳的双手往里收了收,把他拢在怀里,胸口贴着他单薄的脊背,将他的话重复一遍:“以你我的情分?” 韩悯不自在地往前躲了躲:“是,赵存有意试探,我若不出来找你,实在是说不过去。” “也是。” 趁着马匹跑得飞快,傅询用唇角蹭了一下他的鬓角。 他二人也有大半个月没见了,偷亲一下。 亲过之后,傅询心虚地咳了两声,扫视四周,并没有人注意到,就是韩悯也没有注意到。 * 日出,永安城中,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寻常百姓家都闭门不出。 昨日傍晚生变时,年轻的江涣江丞相正在悦王府里,同悦王爷和几位朝臣议事。 号角吹响时,悦王爷就已经派人出去看了,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之后,说信王爷与赵国广宁王勾结造反,悦王爷不信,又让人出去打探。 后来的消息也是如此,几个人都被困在悦王府,一夜未睡。 信王做戏的事情,只有几个人知道,他们无从得知,只当是信王谋反。 江涣到底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对几位同僚抱了个拳:“在下先去了。” 悦王爷问:“外边凶险,还是再稍坐一坐吧,再等等消息吧。” 江涣定定道:“圣上临走时,将永安城托付给我等,如今有人谋篡造反,我等虽为文臣,也应当直言抗争,岂能在此坐以待毙,等着信王来招降?” 几位朝臣问:“江丞相是要去……” “回府整理仪容,去紫宸殿上朝。” 今日并非初一十五大朝会的日子,他要去紫宸殿上朝,当然不是去参拜信王,而是去上参反王。 江涣最后朝几位大人做了个揖:“我先去了。” 他还没走出厅堂,几位大人也起身朝悦王爷作揖:“我等也告退了。” 悦王爷应了一声,也吩咐底下人把他的礼服拿来。他不常上朝。 走出悦王府,一路上门户紧闭。 也是,齐宋两国素有旧怨,表面平和,实则水火不容,如今宋国广宁王得势,永安城中人人自危。 永安要是真落到信王与广宁王手里,牵连的还是永安百姓、齐国百姓。 江涣快步走过冷清的街道,回到江府。 小厮快步迎上来:“老爷你可回来了,老太爷和老夫人都担心坏了。” 他虽年轻,但是江老丞相在恭王倒台之后,就不再管事,还要每日写一封陈情书交上去。所以府里如今他是江老爷。 江涣道:“打水、准备礼服,我去上朝。” 小厮迟疑道:“这?” “去。” 见他坚决,小厮也不敢多嘴,转身要走。 江涣思忖着,又喊住了他:“去找老太爷,把他的棺材借来一用。” “是。” 他回了房,洗脸更衣,束发戴帽,动作虽急,却有条不紊。 从前的江老丞相听说自己的寿材被儿子借用了,气得连拐杖也不拄了,蹭蹭地就过来了。 但是又害怕自己这个儿子,不敢推门进去,只是等在门口。 江涣换好官服,腰别笏板走出门,看见父亲,不等他开口,便道:“棺材还会有的,你最好希望我用不上。” 江老丞相气得胡须发抖:“你……” 他要扶棺上殿,分明就是做好了死谏的准备,江老丞相又哪里是舍不得棺材,却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江涣最后道:“房里书架上,左数第三个坛子里放着钱,我要是占了你的棺材,你就再去买一副。” 说完这话,他就快步离开。 庭院中,四个小厮站在雕花未漆的棺材边,见他来了,就用圆木横梁挑起棺材。 这东西得从正门出入,江涣推开正门,却看见一众留守的文臣都候在门外,皆着官服,持玉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