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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睡得不是很好,除了被韩佩压得有些脸红,时不时还要抬起手,摸一摸挂在床头的长剑,确认傅询的东西还在,他才睡得下去。 韩识打消了想把他喊醒的念头,把韩佩搬下来,从榻尾挪下去。 拿起靠在榻边的拐杖,把轮椅拉过来。 因为腿脚不便,他起床穿衣洗漱的时间,比旁人的时间多出两三倍。 不过这一年来,他坚持不让旁人帮忙,已经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换好衣裳,洗漱之后,床上的两个人还没醒,便摇着轮椅离开房间。 他起得不算迟,只是起来之后,耗费的时间多一些。 出来时,爷爷已经在院子里给梅树浇水,柳停挽着衣袖,在井边打水。卫环则在墙边扎马步。 厨房里也飘出炊烟,小剂子捧着碗筷,走到厅堂里,经过他身边时,朝他笑了笑。 忽然门外响起敲门声,小剂子将东西放下,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对要上前的韩识道:“我来吧。” 他解下围裙,快步上前打开木门。 外边是一对父子,父亲已然中年,儿子看起来二十五的年纪。 两人模样相似,都是长眸薄唇,不过儿子身形较为瘦削,又唇红齿白,手里拿着一柄折扇,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 那父亲上下看了一眼小剂子,而后笑了两声,道:“悯哥儿果然是回来了,都有仆人来开门了。” 他挤开小剂子,三步作两步走进门,对着正浇树的韩爷爷拱了拱手。 “伯父,原本悯哥儿不在家,知州接了旨意,让我们家照顾照顾伯父家里,今日本该送些东西来,所以一早就过来了。” 他看向自家儿子:“礼哥儿,给伯爷行礼。” 韩礼上前一步,也弯腰作揖:“伯爷。” 这两人与韩爷爷没有过多的血缘关系,已经是离得很远的亲戚了,不过是韩爷爷白得了一声伯父与伯爷。 虽然他们就在桐州城里,但是从前与韩家,也没有过多的往来。 只是韩悯还在永安时,桐州知州让他们照顾照顾韩家,他们也就每隔十天半个月的,送些米粮和几吊铜钱过来。 他们家在桐州城中开了一家酒楼,生意不错。 旁人都叫那中年人韩老板,而韩老板有四个儿子,今日来的韩礼,是最小的一个。 韩礼的三个哥哥早已成家,各谋生计。 只有韩礼还在家,他去年考中举人,正在准备下次的科考。 他是韩老板家唯一一个读书人,所以最得父亲看重。 而韩礼也时常到他们家来,帮忙做些事情。 韩爷爷应了一句“有劳”,一摆手,请他二人去堂上坐。 韩爷爷拄着拐杖,到了堂前,请韩老板坐下之后,自己又在主位上坐下。 他转头对小剂子道:“去把悯哥儿喊过来,客都上门了。” 小剂子点头应了,走过回廊。 韩老板笑得眯起眼睛,道:“昨日听人说,有辆马车停在伯父门前,果然是悯哥儿回来了。悯哥儿还没起呢?都是做官的人了,还……” 父亲说的话有些过了,站在他身后的韩礼连忙拍了一下他的肩,他这才住了口。 元娘子端着茶盏,从厨房里走出来,闻言面色一沉。 韩爷爷也将拐杖一放,笑眯眯道:“哪儿呢,他昨夜里看书看得入了神,催了他好几回,他才去睡的。我还特意嘱咐他,不用早起,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起,否则他肯定又要起来伺候我穿衣裳。” 再怎么睡懒觉,也是韩爷爷的乖孙。 在外人面前,爷爷得帮着找面子。 韩老板干笑两声,韩礼道:“素来听闻弟弟聪慧勤奋,只是一直不得相见,今日总算是能够见着了。” 他倒是偶尔有来韩家走动,也拿着自己的文章请教韩爷爷。 韩爷爷对他的印象还不错:“你也很好,等会儿让他出来,你俩说说文章。” 韩礼应道:“那就多谢伯父了。” 他转头看见院子里的柳停与卫环,韩爷爷介绍道:“那是陪着悯哥儿一起回来的,青衣裳的是他师兄,柳停柳系舟;扎马步那个,是卫家的孩子,卫环。” 行了礼,韩礼对柳停道:“久仰久仰,大齐年纪最轻的学官,小柳学官。” 柳停朝他礼貌地笑了笑。 * 房间里,韩悯被小剂子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怎么了?” 小剂子道:“外边来了客人,太爷让公子快起来。” “好。” 韩悯把压在自己身上的韩佩推开,揉着眼睛下了榻。 小剂子从还没整理的包袱里翻出衣裳,放到床上,然后出去打水给他洗漱。 韩悯一边打哈欠,一边套上衣袖,头一回还把衣袖给套反了。 他实在是困得很,眼睛都还是花的。 小剂子很快就回来了,伺候他洗漱,梳好头发。 韩悯问:“不用那么麻烦,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不早。” “嗯,陪客人说话可能要一会儿,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厨房,让我娘煎两个鸡蛋给你吃。我娘亲煎鸡蛋可好吃了,你记得嘱咐她要焦焦的。” 小剂子垂眸,帮他拍拍衣裳:“谢谢公子。” 韩悯在原地蹦了蹦,又拍拍自己的脸,好让自己清醒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