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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一向夜里少眠。今日傅询在,他也不好意思抛下傅询,独自去写话本。 所以点着幽微的蜡烛,勉强撑了一晚。 天色微明时,仿佛有人碰了碰他的额头,他只觉得身上一沉,这才沉沉睡去。 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他睁开眼睛,发现最上边盖的是一件大氅,傅询的大氅。 韩佩也不在身边。 韩悯坐起来,看见屏风后边,傅询与韩佩面对面坐着,正着说话。 傅询向他宣告:“你二哥同我青梅竹马。” 韩佩忍不住好奇心:“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唔……上回二哥骑马带我,他说他带过许多朋友,他带过你吗?” 傅询面色一沉:“没有。” “那你还说……” 他加重语气:“就是青梅竹马。” 韩佩被他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连连点头:“就是就是。” 傅询嘉奖似的,揉揉他的脑袋。 韩悯看得满脸疑惑。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傅询这又是在说什么胡话? 说胡话的人转眼看见他,对韩佩道:“你二哥起来了。” 韩悯抱着被子:“王爷,小孩子不好带吧?” “你弟弟挺可爱的。” 傅询笑了笑,不过论可爱,还是韩佩二哥更可爱一些。 天气太冷,韩悯裹着被子,挪到榻尾,扯过要换的衣裳,又慢慢地挪回去,缩在被子里换。 他一边道:“王爷什么时候回去?今日就是除夕,我带王爷出去逛逛?” 傅询却道:“先把你家的屋顶修了。” 韩悯微怔:“……多谢。” 吃过早饭,歇了一会儿,傅询搬着梯子,韩悯提着工具,跟在他身后。 傅询在屋顶上修补,韩悯蹲在一边看他弄。 “原来如此。” 韩悯理直气壮:“果然是系统给我的图错了。” 系统说:“放你妈的屁。” 韩悯在心里小小地“哼”了一声,看向傅询:“王爷什么时候学的这个?” 傅询低头铺瓦:“前几日在柳州,看工匠弄过。” 韩悯认真地看了一会儿:“我看懂了,王爷修完这个就好了。大过年的,下午我带王爷去桐州城里走走?” “也好。” 但还是抓紧时间,帮韩悯把所有的屋顶都修好了。 * 午后他二人一同出门—— 还有一个韩佩。 韩悯与韩佩都戴着兔子毛的帽子,还牵着手。傅询转眼瞧见,也向韩悯伸手。 韩悯试探着伸出手:“王爷,是我想的那样吗?” 傅询没说话,伸出的手拍了他一下,又收回去了。 韩悯反手打他:“你做什么?” 傅询原本是要还手的,手伸到一半,硬生生收住了。 现在不是小时候了,不能打,不能打。 今日就是除夕,寻常人家做年夜饭,就算今日出来摆摊卖东西,下午也都收摊回去了。 所以街道上并不热闹,只有些卖零嘴儿和鞭炮的。 所幸那个卖麦芽糖的老人家还在。 韩佩拉着韩悯,直往麦芽糖那儿去。 韩悯一边摸摸衣袖,一边看向傅询:“王爷,你吃吗?” 傅询摇摇头:“不用。” 于是韩悯买了两个,三个人坐在不远处的一个道观的台阶上。 韩悯坐在中间,拿着两根竹签,将竹签上的麦芽糖缠来绕去。 金黄的麦芽糖变作白色。 玩够了再吃。 韩悯看了一眼傅询,笑着道:“王爷,我记得你以前可爱吃我们家门口的麦芽糖了。” 傅询轻咳一声:“那时候不常出宫,没怎么吃过外边的东西,觉得新鲜。” 韩悯分别捏着两根竹签,往两边一掰,将麦芽糖分作两份。 “那现在再吃一点儿?” “多谢。” 傅询接过糖,抿了一口。 韩悯专心吃糖,正巧这时,与他一同摆摊的葛先生举着布幡经过。 葛先生朝他招手:“韩悯!” 韩悯立即直起身子,也向他挥手:“葛先生!” 葛先生看见他身边的傅询。 韩悯便一把揽住傅询的肩,炫耀一般:“我朋友从永安城来看我。” 傅询转头看他,靠得很近,韩悯的侧脸像他递过来的白颜色的麦芽糖,让人想嘬一口。 他收敛了心思,与葛先生互相道过一声“幸会”。 人走后,韩悯松开手:“他总说我和我朋友不真,我来桐州两年,也不见他们来看我,今日总算让他见识了。” 傅询轻笑。 韩悯把麦芽糖咬得咯吱咯吱地响。 “不过,你是头一个来桐州看我的朋友,我挺高兴的。” 傅询看向他。 韩悯回看过去,信誓旦旦:“真的。虽然刚刚还差点打起来。” * 在桐州城中闲逛了一会儿,又给韩佩买了些零嘴,便回家去。 傅询与韩家人一起,吃了一顿年夜饭。 粗茶淡饭,自然比不上永安城宫中宫宴,韩家人也不觉得有什么难为情的。 傅询又是为赈灾才来了南边,大过年的,韩爷爷又喜欢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