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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巧有两个温酒娘子前来侍酒,一个站在穆清嘉身畔,另一个慑于霍唯的剑,迟迟不敢上前。 见霍唯将那姑娘无视了个彻底,穆清嘉暗忖师弟不爱“蠢物”近身,便温和地遣走了两位温酒娘子。 没想到的是,霍唯却眉峰一挑,道:“你撵了我的温酒娘子,又有何人侍奉我饮酒?” “这……”穆清嘉还未反应过来,“我叫她们回来。” “罢了。”霍唯抬手制止:“用之即来挥之即去,怜香惜玉之情何在?” 穆清嘉这才意识到对方在捉弄自己。他苦笑地摇了摇头,道:“说罢,要我做什么?” 霍唯盯了他片刻,又垂了眸道:“代替她,为我侍酒。” 他面上带着薄薄的羞红,语气却理直气壮,像是道不可违背的命令。 “好师弟,这不是难为我么?”穆清嘉无奈地笑道,“你在师兄眼里就是团毫无差别的人形火炉,哪儿分得清耳鼻口眼?” “想办法。”霍唯抿了口香茶,优哉游哉道,“师兄智谋无双,我相信这点小事自然难不倒你。” “你这……”穆清嘉噗嗤一声笑了,简直无言以对,憋了半晌才斥道:“孽障。” 师兄弟之间互相捉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穆清嘉仍有个女装把柄在对方手里,只得乖乖挪了石凳,坐到他身边。 他将醴泉春斟满,一手捏着杯盏,一手向霍唯脸上摸去。 “话先说在前面,”他笑着警告道,“灌进鼻子里呛了我可不负责的。” 虽是这么说,但穆清嘉还是认真地探索起那团椭圆形的火球。他指尖掠过棱角分明的眉弓,紧接着拂过下陷的小沟,随后缓缓高起,停留在挺拔的鼻梁上。 他不自觉想起了师弟年少时的俊美模样。 记忆中的青涩面容与现在的五官重叠在一起,他有种错觉,仿佛自己不在描摹霍唯的五官,而是在亲手雕刻着他如今的模样。 相较少时,他的骨骼更深邃,也更锋利了。 深邃的沟壑仿佛是为埋藏更多悲欢离合,锋利的棱角则是为了斩断一切爱恨情仇。 穆清嘉的心绪随着指尖的跌宕而上下起伏,最终还是缓缓下移,直到唇边。 触手无甚阻力,想必是柔软的,又透着与本人如出一辙的凉薄。 果然,无论剑锋再如何锋利,师弟的嘴唇总是柔软的。 这样的唇,倒是很适合…… 穆清嘉手指一顿,才发现自己已经来来回回按揉了那薄唇不知多少次。下压,弹起来,再下压,玩起来倒是其乐无穷。 他轻咳一声,庆幸对方没发觉自己拿他的嘴当玩意儿耍,不然可得又一番火山爆发。 那份模糊的旖旎心思,还未显露出全貌便化作了泡影。 接下来便是喂酒。 穆清嘉郑重其事地固定住了霍唯的下巴,将右手的杯盏贴向那薄唇。霍唯难得没难为他,只是乖巧地微张了唇。 霍唯的唇被揉得发红,润泽的琼浆掠过红唇白齿,隐没在幽暗深处。若是旁人瞧见,必定赞一句活色生香。 托常年木刻的福,他的手很稳,只是太慢。然而一向性急的霍唯却未催促,只是由着他动作。 随着酒液流淌,穆清嘉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远处的车水马龙声、宾客喧嚣声,以及桃花在风中摇落的沙沙声逐一隐没,有的只是轻微的水声泽泽,以及细不可闻的喉头滚动声。 时间被无限拉长,他恍惚地想那桌菜一定全凉了,但当穆清嘉放下空荡的杯盏时,桌上菜肴仍是热气升腾。 世界的嘈杂重新占据了他的双耳。 就像惊醒一个暧昧的梦,他回过神来,莫名有些尴尬。 许是扮演侍女太入戏了罢。他这么解释给自己。 “就一盅,不可再多了。”他不知所云道。 他初时还有些赧然,说着说着便煞有介事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未愈,理应少饮酒。此回是师兄引逗得过了,还望师弟饶过。” “嗯。”霍唯淡淡应声,也不知作何意思。 又过数息,他道了句“失陪”,穆清嘉还未反应过来,对方便起身匆匆去了。 “……好。” 他的声音飘浮在风中。 穆清嘉更是尴尬后悔,只觉此番游戏闹成这样全无意思。 霍唯离席后,他百无聊赖地动了动筷,却食之无味,便停杯投箸,安分坐了,细听桃花摩挲又零落的声响。 期待已久的满桌菜肴都失了味道。 不过,诸如郁闷这种负面情绪在他身上向来存活不了多久,不过少顷,隔壁院落中的声音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这位爷。”小二像是头疼得不行,“您不能干坐这儿啊,正午客正多呢,您这不是、不是占着茅坑不拉屎么?” 另一个低沉浑厚的男声传来,语气颇为认真:“我怎样才能留在这儿歇脚?” “这……”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点菜啊。” “哦,点菜啊。”那男人恍然大悟,“那就上吧,随便来几道……你觉得不错的,都行。” “早说啊。”那小二以为对方出手阔绰,喊道:“咱阁的名菜,各样都来一份给这位爷!” 正午时分,一玄衣男子步履如飞,踏出东市最负盛名的天海一色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