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颜蕾此时都觉得震惊不已:那个文质彬彬的肖文东,他已经完全魔鬼化。 爸爸说过:一个人的童年越是悲惨,那么,他杀人的手法也就越残忍。 而炸药引发爆炸,粉身碎骨——是最为残忍的一种死法。 这应该就是方家兄弟两个研究炸药的初衷,他们想让仇人不得好死。 颜蕾推算:这肖文东参与蛇哥的计划,应该也和徐文博有关。想到这里,她再去了一趟资料室,翻了翻名湖水库中的死难者资料。 果不其然——死者中有个叫徐文海的人,是徐文博的亲弟弟。而徐文海住的那套房子,本来也是徐文博送给弟弟的礼物。 肖文东参加十二生肖的动机应该是这个! 他要灭掉徐家的所有人。这个徐文海也成了他的复仇对象。于是八年前,他加入了蛇哥诺亚方舟。 如他所愿的那般:徐文海在溃坝案中惨死。 而如今,他将目标锁定在了徐文博父子身上。不顾一切想要报仇。 颜蕾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觉得:肖文东并不会罢手,他一定还会找机会向徐文博复仇的。 那么这一次,他要使用什么手段?! 【丁尹豪弄来炸药,肖文东来安装炸药。简称炸药小组。】 这就是蛇哥的十二生肖组织里的任务安排。划分的非常清楚。蛇哥是按照功能把他们分组的。 这件事后面会详细介绍的,其实名湖水库溃坝不单单是一艘运砂船造成的。蛇哥安排了后手,就是埋伏地雷。而地雷这件事跟肖文东有很大关系。肖文东自己就是设计电路(地雷)的高手。 菩萨洞里的炸药、地雷,全部是和当年炸毁水库用的是同一款。所以雷管的批次编号才会一模一样。 第74章 弥漫 肖文东到底藏在哪里? 专案组一致认为:他有可能还躲在南山上。 翌日,排爆连的战士们全力以赴,从山腰到山顶,一共清理出了将近30个爆炸物。其中包括20个土炸药和10枚地雷。 ——这些炸药和引爆装置都是肖文东的杰作。而且从炸药的保存情况来看:都是八年前生产的东西。也就是说:山上的这些爆炸物只是肖文东从前的“存货”而已。 排爆连的连长苦笑了一声:“都是大规模杀伤性的炸药,有单质的、有混合型的、也有硝铵类炸药。这姓肖的去哪里弄来了这么多炸药?!他是想把整座山都炸塌吗?” 当然,山是炸不塌的,就算是一百个肖文东也炸不塌南山。 但是此人极度危险凶残,好比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 排雷完毕,李队长带领数百名警察再次上了南山。同行的还有39条防暴犬和几十架无人机,以及数十台红外线感应仪。 这些设备和警犬,几乎掏空了市局 省厅的老底子。就是五年前,方宇龙躲进了南山,也没能享受这么高级别的追捕待遇。 李队长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之前,他们都认为:这肖文东只是个修电脑的文弱书生而已,并不具有很大的威胁力。所以只采用了清空南山 设卡拦截 无人机追捕等措施,完全是小看了敌人的狡猾程度。 事实证明:这肖文东利用夜色避开了无人机的巡逻,而且神不知鬼不觉埋伏了这么多炸药,他的反侦察意识极强。 不能小看一介书生呐! 这是从古至今颠簸不灭的真理。 今天再次出发搜山,李队长有信心把肖文东这厮给找出来。 为了这次的搜山行动,省厅专门增援了39条警犬过来。它们都是警犬基地里最优秀的防暴犬,鼻子非常灵敏,甚至能隔着十几厘米的土层闻到人的味道。 接下来,以菩萨洞为起点,李队长让39条警犬挨个闻了闻洞里的气味,再让警犬循着这股气味,开始追踪肖文东的下落。 一排排警犬开始工作。它们走过耸立着的灌木丛、嶙峋的山崖、腐烂的落叶层、还有各种各样的羊肠小道,头也不抬地往上爬着。 可是越往上走,肖文东的气息越弱。 到了山顶的龙王庙附近,警犬们实在闻不到气味了,只好放弃了追踪。 绕过了龙王庙前面的一座香炉,后面就是三清殿,里面供奉着三清神像和龙王爷。 本市靠着长江,过去曾是长江泛滥的地段。一到梅雨季节,长江涨潮就会闹洪灾。 为此,人们就在南山上修建了这座龙王庙,以乞求每年的风调雨顺。 这里从前是南山上最著名的景点,每逢节假日游客络绎不绝。 如今,南山封了一个多月,游客是没有了,但是周围的各种气息非常凌乱。 由于封山匆忙,庙里的垃圾堆无人清理,周围散发出一股腐烂的古怪味道。警犬们大多止步于此,无法再往前搜索。 山风一吹,供奉龙王爷的香炉里飘出了一阵灰尘。这些灰白色的香灰飘散在空中,仿佛柳絮飞散了开来,干扰了警犬们的嗅觉,几条警犬开始打喷嚏——明显这龙王爷对于狗来说,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神仙。 只有其中最老的一条警犬,它穿过了这些香灰,四只脚迈过了那道山门,走过了弯弯曲曲的放生桥,走过了玉石栏杆和碑林,一路向着三清殿的里面走去。 牵着它的小警员也走到了大殿内。 昨天刚下过一场雨,整个三清殿里面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这里的地板是红木铺的,年代看起来并不久,道教的三清神像披锦挂彩,矗立在大殿的正中央。 旁边还有一尊硕大的铜制功德炉。仔细一看,炉身上阴刻着许多文字,记载了这三清殿5年前翻修过一次,本市的几位地产大亨筹资2000万重修了整个大殿,还给龙王爷和三清神像重塑了金身。 这一条老警犬停下了脚步,它仔细闻了闻这功德炉,肖文东最后的一点气味就在这里 ,淡的好像一缕青烟。 随即,风儿一吹,这股气味就消失了。 老警犬不能确定肖文东是否在这里,所以没有发出平常那样的示警声。 牵着他的小警员也把握不准:这里到底有没有肖文东的味道? 以防万一,小警员用红外线和炸药检测仪检查了下,发现这功德炉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再拈了一把香灰,早就已经冷透。 老警犬嗷呜了一声,表示自己完成了任务,肚子饿了。山上没有吃的,小警员拍了拍它的头,以示嘉奖。 这时候,警犬似乎闻到了什么,绕了一圈,走到了香案前,然后蹲了下来,摇着尾巴,表示想吃龙王爷桌上的供品。 小警员是本地人,他知道虽然游客不来了,但每天早上,附近昌隆寺的看门大爷都会往桌子上添几道供品。就算外面怎么翻天覆地了,这龙王爷的供奉不能断。要是断了的话,那么今年长江就会发大水——这是很多老一辈人的说法。 正好,今天的供品是一条鱼和一碗猪头rou,猪头rou似乎还缺了一角。 小警员松了一口气,心道这狗只是想吃rou了,所以才跑了进来。 他再仔细检查了下周围的痕迹,没有发现脚印、也没有发现物品移动的痕迹,老警犬一个劲地对着猪头rou流哈喇子,他只好招了招手,把老警犬给牵了出去。 就在他走后不久,天色渐渐暗淡了下来。 一整天下来,南山上的搜山又是一无所获,李队长很纳闷,只好把战线往后延伸。 算起来,这整个南山山脉长达400多公里。他们推算:这肖文东埋下炸药以后,很可能往后撤退,躲进了密林更深处。 夕阳收回了最后一片火烧云,很快,夜晚再次来临。 龙王庙里,空无一人的三清殿中,忽然传来咔咔咔的细微声响。 功德炉发出了呻吟声,倒不是人的声音,而是年久失修的齿轮在作响。接着,炉子被移了开来,底下露出一块可移动的木板。 月光初上,肖文东从地底下爬了出来。他的脸色阴沉沉的,眼圈整个凹陷了下去,但是眼神却非常亢奋,上面布满了血丝。 ——整个龙王庙三清大殿是五年前由本地的几位土豪合资翻修的,说是要积累什么功德,消除业障。 但是其中有谁藏了不为人知的心事,特意在这里搞了个地窖,还用香炉掩盖去气味,这就要问问那个已死的丁尹豪了。 肖文东就是从丁尹豪口中知道这地窖所在,但他并不会因此感激丁尹豪。 他永远忘记不了五年前的那一天——电视里直播了他的亲弟弟方宇龙被抓的画面。之后不久,弟弟就被执行了死刑。 要是这丁尹豪早一点告诉他这个地方,他的弟弟能在这里藏身,也不至于被那个姓陈的小子给逮住! 所以,他也痛恨丁尹豪——明明他们两个是一组的人马,可是这姓丁的小子到处耍jian偷滑。跟他玩这种阴谋算计,最后落得那样死无全尸的下场,也是活该! 呵呵,这豪门世家的子弟,手上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就说说这个丁尹豪,他会加入十二生肖,全部都是这丁尹豪的手笔。 ——那是九年前的一天,他还在名湖中学当计算机老师的时候,正好教丁尹豪他们班 ,继而认识了丁家的这位大公子。 丁尹豪是班上有名的纨绔子弟,他上课的时候不好好听讲,却打开了什么聊天室。群名是【诺亚方舟】。于是他把丁尹豪喊了过来,想问问他玩什么诺亚方舟。 丁尹豪的两只手插在口袋里,非常潇洒地说道:“老师,我听说你爸死了,你在他的葬礼上大笑不止,骂他是个老色狼,还说是徐文博害了你母亲一辈子……是不是?” 作为肖家的私生子,他在葬礼上骂出去的那几句话,那会儿传遍了整个上流圈子。大家都在拿他的身世取笑……可恶! 他很讨厌这个丁尹豪的笑容,好像自己是个可以嘲笑的对象一样。但他只是个被豪门抛弃的私生子,连面对自己的豪门学生时,都抬不起头来,只能淡淡道:“老师的事情是自己家的家事,和你无关。” 顿了顿,丁尹豪发出了那个魔鬼的邀请函:“老师,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你也是个可怜人,你会被肖家这样对待,都是拜那个徐文博所赐。现在,徐文博成了人生赢家,还当上了商业协会的会长。你肯定不甘心吧?那你想不想报复徐家?!” 想。 太想了。 他做梦都想让徐家灭门! 就这样,丁尹豪占据了主动权。他笑着道:“蛇哥说你是个可以争取的对象,果然不错。我也不跟你卖关子了——我呢,家里有很多火药。只要咱们合作的话,我保证你可以实现愿望。” “你的火药是从哪里来的?”他问道。 丁尹豪相当干脆地告诉他:“走私来的。全国每年都有很多私自开矿的黑矿场,每个黑矿场都要用炸药开山,你以为那些炸药是怎么流通进来的呢?” 顿了顿,丁尹豪告诉他:“我家就做这个生意:进口缅甸那边的火药和□□,从私密渠道弄到国内来,再卖给开黑矿的老板们,当量管够炸翻整个南山……” 听到这里,他的眼睛亮了亮。 忽然间,徐家被炸得支离破碎的场面浮现在眼前。那是他梦寐以求的画面。 于是,对徐家的仇恨压倒了一切,他答应加入到十二生肖组织。 从此以后,他就不再是肖文东,他是蛇哥最忠诚的属下。 之后不久,他按照蛇哥的吩咐,把精通制作炸药的弟弟方宇龙也拉入了组织里。 就这样,蛇哥将他们分为一组,安排给他们的任务是:筹集50吨炸药,运到了名湖水库的大坝下方,并且埋好了引爆装置。 蛇哥说的果然不错,当长江之水涨到最高朝的时候,就是洪水涤荡人间的时刻。 那次的合作非常愉快,他喜欢看人间惨象。 他喜欢看那些警察踩着淤泥,将尸体从齐腰深的污水里拖出来。 他更喜欢听那些家属绝望的哭喊声,这么哭也喊不回来所爱之人。 他还看到了一个年轻的小警察,满手都是血,蹲在家人的遗物前痛苦地悲鸣着,那声音简直是美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