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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上好的雪梨茶逐渐冷了下来,姜雪辞什么也没说,经此以后却在朝堂之上频繁不轻不重地敲打她。 她那时也听到了许多传闻,女帝男宠无数,其中最暧昧牵扯不清的,便是贺允熙。 贺允熙因女帝而七年未娶妻。 两人情投意合,奈何此世无缘结为夫妻。 上官月涂看着桌旁的烛灯出神,蜡烛燃着一圈儿烛泪滴落下来,外面的丫鬟还在顺着贺允熙与姜雪辞的事,说贺允熙得知姜雪辞喜欢吃荔枝,在冬至里特意寻了南方温土种了一片荔枝林,到熟了用瓷质防寒的木盒一盒盒送进宫里。 女帝配状元郎,两人容貌又都是最出挑的,当真是天造地设。 上官月涂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她生的实在是太普通了些,若拿她同姜雪辞相比……便是鱼目比珠……天壤之别。 温热的烛泪在烛台上滴落了一圈儿,像是灼在了她心口,酸酸胀胀的蔓延上来,一针针扎的一样疼。 一夜无眠。 贺净绡撑了十年,在那一年冬天去了。 上官月涂因为临时被姜雪辞派遣,没能回去,贺允熙一个人回了苏州。 他回去的时候贺净绡还剩一口气,像是一直在强忍着等他回来,交代他最后一件事。 让他娶上官月涂。 贺允熙沉默了许久,看着那只苍白的手一点点松开,说了个“好”。 外面的梨花树没能熬过冬天,雪压在枝头,在冬末枯死在了院中。 上官月涂回来的时候,贺允熙找上门来,神情里带着些许疲惫,说要娶她。 她冷白的手指握紧了旁边的椅子扶手,心里溢出来悲凉的欢喜来,答应他了。 她成婚前夜,姜雪辞把她叫进了宫里。 朱红色的砖瓦高高围起来,走廊漫长而窄,天空低沉,宫殿把天映的四方方的,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囚笼,禁锢住了所有人的命运。 檀木桌上有一只新取的牡丹花枝,在水瓶里被娇养的依旧繁盛,散着淡淡的香气。 姜雪辞看着窗外,唇角微微扯了下,“他说过会等本宫的……却因为你食言了。” “有时候本宫在想,当初选择执政,到底是对是错呢?虽然留名千古载入史册……但是却过不了本宫自己想要的日子。” “这宫殿那么大,人心那么冷,好不容易遇见了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本宫的人,如今也要离本宫而去了。” 满心满眼四个字仿佛一个个的化成长针挑在她的心口上,上官月涂眼眸低垂,在姜雪辞宫里跪了一天一夜。 青石地板上透着凉,上面还沾着雪水化出来的冰渣,浸湿长裙凉意顺着传进膝盖里。 到了第二天早上,姜雪辞传话让她回去,她起身时膝盖一软倒在了地上,缓了一会儿后爬起来,一个人沿着长长的宫道出了宫门。 到了府邸里,贺允熙没有过问,只交代了成婚的礼仪,让她晚上不要太晚耽误时辰。 上官月涂看着红色的信纸,上面映着大大的“囍”字,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眼角滴落下来。 一纸荒唐,满目凄凉。 第18章 请谢兄吃饭 幻境的最后,是一阵刺目的白光,半空中浮现出一副副画面来,里面每一副都映着贺允熙的脸。 有拧眉的他、烦躁的他、悲悯时的他,难过时的他,各种神情纷涌错目,可唯独少了笑着时的他。 那个曾风光九州的男子,心里有念念难忘的桂枝上月,笑容春光予了心上人,将半生的难耐都给了自己的发妻。 历史记载的多少跟真实史实有出入,最后也没有浮现出来上官月涂到底是如何死的,白色的点点星光尽头深处,是年少时的贺允熙。 少年朗星俊目,眼中熠熠生辉,面上春风拂面,带着盈盈笑意。 他的身形一点点的褪色,五官变得透明,身形如同尘土一般,风轻轻一吹,消散在微风中。 银白色的光点像是扑闪的细小蝴蝶,一瞬间白昼散去,化为无数光点朝远处飞扬,天空万物都有了颜色,他们回到了清宫里。 天道盛怒,九九八十一道天雷降下来,将上官月涂劈的魂飞魄散。 剩余的清女还留在原地,她们的容貌一点点恢复原貌,白面红唇消失不见,露出来一张张清秀的脸来。 她们定格在原地一动不动,乌发黑眸,眼眸里带着些许柔和,像是驻留在了漫长岁月里,沉睡于此地。 穆棠风看见不远处的地方有一个发光的金色东西,像是海棠金印,花瓣宛如缀了鎏金,浮浮沉沉发着微光。 魏凤临把金印捡了起来,朝穆棠风看过去,“结束了。” 他微微一笑,深色的眼眸里映着墨色,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不见,只留下一道话音。 “穆公子,我在京州等你。” 眼前景象消失不见,穆棠风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面前一黑,转瞬之间换了个地方。 “糖油粑粑……上好的山楂糖油……” 四周人来人往,小贩还在不停吆喝着,公子小姐相携映笑,对面的巷子堆摞着漆木桌竹凳,上面还有几张白色的画纸。 客栈店小二还在楼下大厅里穿行,供奉茶水点心。旁边的铁匠一手持锤,一手握玄铁,火花噼里啪啦扬在半空中,溅落在青石地板上很快又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