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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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沈峤臻定下的姑娘家是秦家姑娘,只是让沈峤臻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这位秦家姑娘,反而是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看到了他快速走了过了。 “殿下,沈公子。”祁明萱对着两人行礼,之后让沈公子借一步说话。 赵翊林看着祁明萱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她不知道和表哥说了什么,表哥点点头,最后还塞了他什么东西。 祁明萱再次对着赵翊林行礼,便往前走开了。 祁明萱到现在越发觉得在女院读书并不是什么好主意,刚开始的课业她还觉得轻松,只是忽然有一天,她好像就是上课的时候被玻璃窗外的飞鸟给吸引了注意力,等到回过神来就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了。 女院是有课业评级的,祁明萱现在生母又成了妾室,她要是学得太差,会被人耻笑,而且汪贵妃是绝对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儿媳妇的,祁明萱为了维护自己的才女名声,也只能够花费很多的时间在课业上。 课业太重,让她无法与三皇子进行偶遇,所以今天难得赏花宴上可以见到三皇子,祁明萱不打算在沈峤臻这里耽误太多时间。 沈峤臻前世是和秦家女在一起的,两人伉俪情深,有不少的小故事她还听过。 沈家和秦家这样的两家联姻了,对三皇子不利,所以很早的时候,祁明萱就结识了秦家女,为的就是今天。 她倒是想要留下看自己的成果,只是想到三皇子那边,最终还是放弃了凑热闹的心思。 赵翊林问道:“怎么了?” “说是秦姑娘忽然有些不舒服,便没过来,只在凉亭里小坐。”沈峤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过去看看。” 赵翊林刚刚注意到祁明萱给了沈峤臻什么东西,开口说道:“她刚刚给了你什么?” 沈峤臻更不好意思了,在表弟锐利的目光下,下意识地说了实话,“这是秦姑娘托她给我的绣囊。”说完了之后,沈峤臻害臊得耳根子通红。 赵翊林还是看着沈峤臻,刚开始沈峤臻还不知道什么意思,后来他的眼睛越来越大,语气里也是不可思议,“你不会想要看吧?” 赵翊林点点头。 如果是其他人给的绣囊,他不会这样要求,只是祁明萱此人让他很是在意,他从小笔友林昭身上学到最重要的一课就是,倘若是有了怀疑,就应当去小心求证。 林昭当时觉得那翔安县的女人是被拐的,不管多少人闹着,还有人觉得林鹤行事不公,都坚持把一切朗朗于青天白日之下。 他就是对祁明萱身上那敌意很在意,所以赵翊林坚持要看绣囊。 表弟是太子殿下,沈峤臻打不能骂不能,央求他的小表弟,只可惜这位小表弟还是板着脸。 沈峤臻不情不愿,只能够拿出刚刚才到手的绣囊。 赵翊林毫不犹豫地就把绣囊给打开了,里面放的是香料,他直接把香料抖了出来。 这让沈峤臻心疼得不行,看着赵翊林把香料都包在了手帕之中,还放在鼻尖闻了闻,应当是香料的气味浓郁,太子一直皱着眉。 赵翊林侧过身子,“这宅子上有大夫,请大夫过来看一看。秦小姐不是说也不舒服吗?” “那可能只是女儿家的托词,殿下,你究竟想要作什么?”沈峤臻捏了捏眉心,心情很是糟糕。 赵翊林把绣囊和锦帕都揣入到自己的怀中,他的眉心隆起,“表哥,我只是信不过祁小姐,总觉得她让我不怎么安心。” “祁小姐能有什么问题?”沈峤臻摇摇头,“这绣囊还特地是用匣子装好送过来的。” 赵翊林说道:“表哥,秦小姐可知道你洁癖的毛病?” 沈峤臻不说话。 “应当是不知道的。”赵翊林说道,“那为什么祁小姐不碰这个绣囊?好似从哪儿知道你有洁癖一样,你有没有想过,她是从哪儿知道的。” “可能秦小姐知道一点。”沈峤臻说道,“算了,你就是想太多。“ 沈峤臻看着太子亲自收了绣囊和绣帕到他自己的怀中,而不是交给小太监,也就认了。 他有些洁癖,他身边的下人都是要反复洗刷干净,他知道表弟爱洁,但是不知道表弟身边的内侍是不是干净,所以东西还在表弟手中就好。 一边让人去请大夫,赵翊林与沈峤臻两人往庭阁方向去,中间赵翊林觉得自己的身上有些痒,他停了下来。 “表哥,似乎我们可以不用过去了。” 沈峤臻有些无奈:“又怎么了?” 等到沈峤臻看到了赵翊林胸口的点点红斑,恶心地吐了出来。 他根本不敢看赵翊林,吐得手脚都发软,“殿下,你这……” “这里有什么?”赵翊林把绣囊丢过去询问太医。 玉衡大长公主的身体不好,加上赏花宴里的宾客多,这里光是太医就备下了两位,还有几个药童,听到了太子不舒服,太医很快就赶了过来。 这东西也太奇怪了,他手上碰到了,沈峤臻的手也碰到了,都没有事,反而是胸口起了疹子。 但是他只是把绣囊和香料纳入到怀中,还隔着中衣,这是怎么做到的? 赵翊林胡思乱想,甚至想着晚点要请教一下林昭,通过这样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的手去挠胸膛。 “殿下胸口这疹子,像是桃花疹。” 有些人在春天的时候,遇到了花开得簇簇,反而是会起这种红疹,如果是因为桃花开而起的疹子,就是桃花疹,以此类推,若是因为荷花而起的疹子,就是荷花疹,也有一种称呼是叫做花疹,自从有了千里眼之后,太医署的人发现,不是花引起的疹,而是花蕊上的细粉引起的。 赵翊林听着表哥还是可怜兮兮的声音,就对着太医吩咐:“刘太医,你去给表哥看一看,能不能给他止吐。” 第72章 脚臭 沈峤臻摆摆手拒绝了太医的诊治,“殿下,我没事,这毛病没法治。要是有些山楂丸之类的,等会舌根下压一丸便好。” 内侍趋步到了赵翊林旁侧,弓着腰:“殿下,玉衡大长公主在外面。” 太子垂眼对着沈峤臻说道,“表哥,皇姑祖母到了,你也不必在屋子里守着,和皇姑祖母说一下状况吧。” 沈峤臻心惊,转过身子,结果目光还没有落到太子的胸口,就再次作呕。 赵翊林也没什么办法,他胸口的疹子是花疹,太医是为了赏花宴备下的,过来之前就提前准备了一些药膏,这其中就包括治花疹的药膏,这是一种透明样式的膏体,涂在胸膛的疹处,看上去黏黏答答,表哥本来就有洁癖,更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沈峤臻侧过眼,避开太子的胸膛,但是脸上还是惨白一片,“我怎么和大长公主说?” “实话实说。”赵翊林坦然道,“说清楚所有的事,我知道你忧心那位秦小姐,但是这事瞒着皇姑祖母不合适,你放心,皇姑祖母性情宽厚,这事大抵又与秦小姐无关,你按照实际状况说了就是。” 沈峤臻脚下发虚飘了出去,赵翊林知道这是因为他吐了,又是因为等会要见公主心虚,又觉得连累了秦小姐,这应该是祁明萱的算计,与秦小姐无关。 那绣囊惹得太子犯花疹,现在已经用小剪刀剪开,刘太医用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千里眼看,最后得到的结果也很简单,这个绣囊里的香料没事,但是整个绣囊是有花粉的,只是这是哪种花的花粉,一时判断不出来。 从绣囊沾上的花粉来看,太医说道,“应该是直接把绣囊整个浸入到花粉水中,等到干了之后,再浸润到花粉水里,反反复复了许多次。” 这绣囊乍一看看不出来里面有如此多的花粉,但是随意抖一抖,桌面上就会有细小花粉落下,甚至在千里眼下,可以看到部分花粉挤入到了绣线与布料的间隙里。 这也是为什么太子把这样的绣囊揣入到怀中,虽然里面还穿了一层中衣,胸口处还是起了花疹的缘故,这绣囊的花粉着实不少。 赵翊林坐在窗边,等到表哥吐成那样,大概猜到了祁明萱是要做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那位秦小姐应当是会对某种花起花疹的,而且只怕是花疹犯得厉害,到时候脸上起了一脸疹子,表哥对着人吐了出来,这两家的婚事只怕就难了。 想到了自己因为留意了一个心眼,就坏了祁明萱的事,赵翊林有些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这会儿笑起来,才宛若是十三岁的少年,还带着点得意洋洋的稚气。 * 玉衡大长公主在从沈峤臻那里听闻了事情的起因之后,也微微颔首,先让沈峤臻到旁边的偏屋候着,让人去请了秦小姐过来。 秦兰珂本来正在庭阁处等着,等到时间越来越长,她就有些坐不住了,甚至后悔自己先前的举动,在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闻玉衡大长公主有请,她的脸色惨白了起来,甚至懊恼自己的举动,本来已经与沈公子商议亲事,何必多生波折,若是有机会与沈公子交谈也就罢了,何必托人送绣囊? 玉衡大长公主见着秦兰珂,就看到了小姑娘惴惴不安的神情。 呻之一笑,拉着小姑娘的手,缓缓问着问题,问到了一大半的时候,冲着身边的一位嬷嬷招招手,低声吩咐了几句。 秦兰珂有些坐立难安,等到嬷嬷要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道,“嬷嬷还请留步,大长公主,这样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祁小姐也是好心,是我……”她的眼圈都红了,艰难说出几个字,“是我不知羞。” 说完这句话,她脸上有白得可怕,身子还微微一晃。 刚刚玉衡大长公主的吩咐很简单,是让人先去找到祁明萱下人,支开人,把她备用的衣裙给剪了,然后再让人湿了祁明萱的衣裙。祁明萱没有备用的衣裙,身上的衣服又脏了,自然无法参加花宴。 “傻孩子,快擦擦眼泪,别这样说自己。”玉衡大长公主见着她的模样,用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真是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钱。” 看着小丫头怔怔的,赵娴浚说:“我问你,你是不是会起花疹?” “只有在冬天会起。”秦兰珂说道,“小时候应该是没有的,去年才开始有的。” “祁小姐可知道?” 秦兰珂摇摇头。 “你是怎么发现有花疹的。” 提到了那次花疹,秦兰珂心有余悸,“当时我手碰了梅花,没过多久,我就觉得脸上越来越热,然后我母亲都被吓坏了,脸上都是红疙瘩,然后我抬起手,手指尖到手背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水泡。” 这就对了。玉衡大长公主听着沈峤臻吐了一地,就知道他见不得这种东西,只怕是祁明萱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出来的消息,算计两人。 玉衡大长公主点点头,“你可知道,你让祁小姐送来的绣囊里,就有花粉,太子因为总觉得祁小姐来送东西很古怪,所以把绣囊从沈公子的手中拿过来,太子把绣囊揣入到怀中,结果胸口起了一圈的花疹。在太医给太子看病的时候,沈公子看到了花疹就受不住,吐了出来。” 话说到了这里,秦兰珂的脑子一片空白,也不再拦着嬷嬷了,这事牵扯到了太子。 秦兰珂的脑中一片空白,一会儿想的是自己真的有花疹,不能碰梅花,一会儿想的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所有人都知道她要送沈公子绣囊怎么办?自己的花疹很严重,如果要是沈公子带着绣囊来见自己,她是不是会像之前一样,浑身都起红疹,沈公子也会吐?那他们两家的婚事……为什么祁明萱要这样做? 秦兰珂哭起来的时候是无声的,眼眶一红,眼睛一眨,鼻尖微红,泪水啪嗒啪嗒往下落,她的双手抓着衣裙,表情又是无措,又是难过,还隐隐有些绝望。 玉衡大长公主用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小姑娘本来就生得好,哭起来得时候更为动人。 手帕擦了擦她的眼泪,赵娴浚哄着小姑娘说道,“别哭了,多大的事啊。” 年轻的时候,总是为了许多事情发愁,为了自己丢脸哭,为了那一些命运的不公而哭,等到年龄渐长,回过头去看,有些事情发生了并不代表天塌了,只是小小的挫折罢了,放在一生当中实在是个很小的事。 玉衡大长公主想着,自己看透了,这个小姑娘只怕还没有看透这些,所以天塌了一样哭泣着悲伤着。 玉衡大长公主就如同太子说的那般,是个脾性很温柔的人,温声说道,“我知道你担忧什么。别担心,这事,不会再往外说。” 要说这事秦兰珂有错吗?若是仔细去算,那还是有一些的,错在她轻信了祁明萱,倘若是真的想送些东西,只要走丫鬟的路子,让两家父母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中规中矩绣个兰草绣囊,或者是打个扇坠络子,也算是一桩雅事。 走祁明萱的路子,就多了不好对外人语的暧·昧,若是事发了,祁明萱是清清白白,反而秦兰珂一头包。 倘若是沈峤臻佩了这绣囊去见秦兰珂,最终让秦兰珂起了一身的花疹,沈峤臻会不会当场吐出来? 两家本来就是在议亲阶段,真的发生了这事,秦兰珂被沈峤臻瞧见了丑态,她自己可能都不愿这桩婚事,只怕还要央求祁明萱去把绣囊给要回来,最后把绣囊一烧,稀里糊涂没了这桩婚事都不知道原因是出在谁的身上。 这事错便是错在祁明萱身上,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的心眼儿是怎么生得,居然知道秦兰珂有花疹的消息,还知道沈家那孩子的洁癖,利用了这两点,蛊惑秦兰珂绣东西,还拿到了这枚绣囊,祁明萱把绣囊浸入到花粉水里,有了今天的事。 现在梅花早就凋谢了,祁明萱的手里却早早就准备好了这些花粉,心思当真过于深沉。 玉衡大长公主不愿意为难哭成这样的小姑娘,秦兰珂最多是傻了点,而祁明萱是真的恶毒。 等到嬷嬷过来了之后,秦兰珂看到了嬷嬷欲言又止,显然有很重要的话要说。于是站起身,“大长公主,我先出去避开一二。” “不必,你在这里等着我。”赵娴浚跟着嬷嬷出去,结果听到了祁明萱做了什么,忍不住摇摇头,这丫头不光是算计秦兰珂,还试图攀附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