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而小六被送进了幼儿园，现在换成落英每天放学后接小六回家：“五姐！我想去狗蛋家玩。” 小六像其他几个虎一样的皮，才三岁就想跟着那几个虎出去玩，回回被大虎们给镇压了，坚决不带他，于是他退而求其次，想去隔壁的狗蛋家玩。 狗蛋五岁，两人倒是能玩得过来。 可落英不放心，既然她的任务是带小六，她就得对小六负责，这个年代孩子的夭折率其实很高，什么掉河里的，掉水井里的等等。 “别去了，我给你煎鸡蛋吃。” 家里没有锅了，但还有个铜的饭勺和铜的烧水壶，这2样不是铁的就没被搜走。 第97章 想到鸡蛋的味道, 小六点点头，天天吃食堂，虽说能吃饱, 但没什么花色, 他都很久没有单独吃过鸡蛋了。 落英拉开家里煤球炉子的阀门, 让它通风燃烧，然后把炉子上的铜水壶拎下来，铜勺放在煤球上, 等铜勺开始热了，从口袋里拿出个鸡蛋，敲在铜勺里, 用筷子搅动鸡蛋液，不一会鸡蛋就熟了。 小六站在旁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 落英拿了个小碗，把鸡蛋碎都刮进碗里，顺便偷加了一丝白糖：“小六你自己吃, 姐要洗衣服了啊。” 小六点点头, 双手小心地接过碗：“好香啊！”然后自己坐到小凳子上, 舍不得一下吃完，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回这个家这么久, 落英是第一次给他开小灶, 她对幼儿总会带着些慈母心态, 尤其是小六头发枯黄, 皮肤干燥, 另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觉得小六生长发育缓慢, 似乎比正常的3岁孩子要小些。 现代社会的孩子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吃，家长还生怕觉得营养不够，还会买些复合维生素、鱼肝油给孩子额外补充营养。 她没办法天天给他开小灶，但偶尔给个复合维生素糖还是可以的，哪怕他说漏嘴了，落英也不怕，这些年张丽华给她的钱都攒起来了，足有30多块，她有钱买点糖也能说得过去。 “已经放暑假了，我想回小岗村。”落英在叶胜利夫妻回家后，跟他们说自己想回村上。 “不行！”王红芬下意识地反对，大妮上班后，五妮可以帮忙带着小六，家里也会打扫，她要是走了谁带小六啊。 “我去小岗村的话，你们就可以多一个人粮食了，不好吗？”落英自以为这个诱惑很大，谁知现在粮食充足，大家处于毫不珍惜阶段。 王红芬还不屑于几个馒头，现在天热，吃不完还会坏掉，她才不稀罕。见五妮还犟嘴，心头恼火：“你走了谁带小六啊？” “那我把小六也带去吧。”这总行了吧！ 王红芬就是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和村上有联系，冷着脸再次拒绝：“不行！” 落英瞧瞧她，垂下头不和她争辩，王红芬以为镇压了五妮，心情愉悦快意起来，孩子就得听大人的话。 第二天叶胜利夫妻两人上班后，三个虎也早早地走了，她自己收拾了个小包，吃下半颗大力丸。 早上现吃是因为刚吃完精力最充沛，不然她怕自己小身板支撑不了到小岗村。 然后找块长布，把小六绑在自己后背，给家里饭桌上留了张纸条，出发回了小岗村。 带着小六是因为她做不出来自己一个人出门，把孩子丢在家里的行为。 万一小六独自在家出个什么意外，她真的没法原谅自己。 街上到处粉刷着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的建设社会主义等标语。 这个年代是混乱的，不出意外等待她的将是下乡当知青。 不过不着急，还早着呢，她会想办法留在城里的。 三伏天哪怕是阴天还是很热，半路上她拿了把不起眼的旧雨伞挡在头顶，小六在她后背哼哼唧唧的，大概是又热又勒得慌。 找了个背人的阴凉地，带着小六休息了半小时，吃饱了才上路。 自行车一小时的路程，她足足走了快一上午，中午才到小岗村。 “奶！” “哎！”当张丽华看到大门口累得脸通红的孙女、孙子时，惊讶极了：“你怎么来的？”没看到她身后有叶胜利：“不是你爹送你过来的？” “放暑假了，我想来你这可我娘不同意。我就自己走回来了！” 张丽华提高音量说道：“那也不能自己回来啊！被拐子拐走怎么办？” 前段时间他们村还接到通报，说有特wu，要大家注意提高警惕，注意有没有生人出入村里。 看她手里还拎个布袋：“你背着小六够累了，怎么还带东西。”张丽华心疼死了，心里暗自骂小儿媳是个搅家精，孙女孙子来爷奶家不是正常的吗？就她矫情！ 叶福贵在里屋听见是自己孙女声音，拿着旱烟出来了：“快进来，站外面不晒啊！” “爷爷。”落英赶忙跟爷爷打了声招呼，叶福贵平时话不多，但人是好人，没有坏心也没有大追求，就是一个咸鱼老头，这会虽还是木着张脸，但能看得出他是高兴的。 “嗯！”叶福贵叼着旱烟含糊应了声就回东屋去了。 落英把睡着的小六熟门熟路的放到了西屋，张丽华跟了进来，帮她铺好凉席：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凉席专门晒过了。”张丽华得意自己的先见之明：“吃过了没？” “奶，我们吃过了。我在家带的馒头。” 张丽华有点愁，现在村上也是大锅饭，五妮和小六的户口不在这，吃饭是个大问题，不管了，到时候问其他人买点好了。 落英倒是想带点粮食回来，可背着个小六，她明面上是什么都不能拿出来了，以后有机会补给他们吧。 城里的王红芬和叶胜利，发现大门是锁的，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太奇怪了，五妮从不乱跑乱窜，尤其是最近天热，五妮天天带着小六在家，更是哪儿也不去。 当中午看到桌上的纸条时，王红芬怒气一下子冲上天灵盖天，这个五妮反了天了，不同意就能自己偷跑走，真是被她奶惯的不着调。 叶胜利马上出门推着车要走：“我去找他们！”到底是做父亲的，怒火中夹杂着一丝担心，还是怕两人有个什么闪失。 王红芬心疼自己男人，这大中午的热得要命：“晚上下班后去吧，这会你去了也来不及回来，耽误下午送信怎么办？” 被王红芬阻拦后，他稍微冷静了些，自己在邮局这边没有根基，可不能老是请假，送信的工作可很多人眼馋呢，想顶替的人也多。 还是晚上下班去吧，恨恨地停好车子，回卧室去了。 可窝了一肚子火哪里能睡得着午觉，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到其他三个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中午都没回家，要管管这3个人了。 叶胜利下班后没有去食堂吃饭，直接去了小岗村，又累又饿的他见开门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车子都来不及停，挥手就要打她。 落英可不是木头人，尖叫着跑回屋里跟张丽华告状：“奶，我爹要打我！”她尖叫给张丽华看的，果然 张丽华出来朝着叶胜利眼睛一瞪：“为什么不给五妮到我家来！是你那好媳妇不给吧！” 叶胜利楞了下，他还想骂五妮为什么偷跑回来，没想到老娘先发制人。 “哪儿啊，是我不同意的，五妮在家还能帮帮忙，我和红芬还有大妮都要上班，家里事情没人做啊！” 张丽华冷笑了下：“你哄鬼哪！一屋子大人就需要一个8岁的孩子做事？” 叶胜利被噎了下，然后细想，确实一屋子大人，可三个虎是男孩，怎么能做家务呢？张嘴想反驳，却被张丽华推搡了出来。 “赶紧走，看你就来气！”张丽华连口水都没让他喝，直接推了他出门，哐当关上了大门，她那好媳妇这些年带着胜利都跟家里离心了，等闲不回来看她老两口，自己还一肚子火呐。 叶胜利看看不远处的大哥家，本想过去喝口水，又不想让大嫂看笑话，干脆骑上自行车回去了。 大妮上了一天班回来，刚把3个虎和自己的衣服给洗了，拖着两条沉重的腿从水池边回来，正在院子里晾衣服，转头见叶胜利神情萎靡的推车进了门：“爹，我见你没去食堂，把你的饭带回来了。” 叶胜利也看到了堂屋桌上铝饭盒，点点头，大妮还是个好孩子。 如果是她一个人在小岗村，她会整个暑假都在屋里绣花，现在带了个小六，她会在傍晚太阳不厉害的时候，带他去前村的小窄河游泳。 好久没下雨，这条河最深处也就到大人肚子，村上大部分小孩子都在这边玩，落英也就放心的带着小六过去。 易孕的大伯娘在落英2岁时候又生了个小子，她直嚷嚷着再也不生了，到处找可以避孕的中草药，大概有点效果，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小七出生。 大伯家的孩子分别叫金、银、铜、铁、石，水，老大金木，他家小六就是水木，叶胜利就稍微有文化点，家里四个虎分别叫建平、建功、建立、建业。 她把小六带到河边，让他自己找小伙伴玩，自己躲在河边树下的阴凉地里，好在她每晚还会给自己做个自制美白面膜，就这样还是黑了一圈。 孙宝珍前几年看自己婆婆养着落英，不甘心婆婆被小叔子家占便宜了，凭什么帮小叔家带孩子，不帮他家带！ 做老人的要一碗水端平对吧，就想把水木送过来让婆婆带，没想到张丽华眼皮一翻，一个月也交五块就帮她带。 孙宝珍既出不起这个价格，也舍不得出这个钱，背地里嘀咕了多少回，说婆婆偏心，帮小叔子家带孩子，不帮老大家的带，以后等她不能动了，看谁会来服侍她。 今儿她又在院子里敲敲打打的，不服气小叔子家又送了2个孩子过来给公婆养：“金木，去你奶那边看看，有没活要干的！”要在老人面前多露露面，这样有什么好处才不会忘记他家。 金木应了声去了不远处的张丽华家。 “奶，我帮你挑水啊！” 叶福贵当时落户小岗村的时候，好位置都被别人占了，他选来选去，选在了村子的西边，后方不远处是个小山丘，大概几十米高，上面长了板栗、银杏、茶树、桑葚等零散的树种，不成规模，平时会有一道山泉从土山上流下来，他家吃水就靠着这一小股的山泉。 如果要洗衣就要穿过整个村子，到村东边的小河旁边洗。 叶福贵当初想法是万一打仗肯定会从村东边过来，他们一家就有时间从山包上逃走。没想到日子安稳下来，这个逃跑路线也一直没用过。 最近山上也没有山泉了，都靠金木帮他们从河边打水来吃。 “哎，去吧！” 金木和他爹一样遗传了老爷子寡言的性格，也遗传了老叶家大高个的基因，长得高高大大的，加上他是家里长子，重活都是他干，这2月食堂还可以吃到饱，身上虽瘦但一身精rou，精神挺拔又带着年轻人的俊朗。 张丽华惋惜这个大孙子，都22岁了，要是别家父母早就急了，可大伯娘像是想不到似的，一点也不急。 其实孙宝珍也急，急着找儿媳妇分担家务活，她为什么被婆婆嫌弃懒，还不是因为活太多，哪里忙得过来。 可人家姑娘看不上她家啊，现在各家都不愁吃喝，干嘛非要来他家做这个长媳，又没什么家产可得，还要管底下5个小叔的嫁娶。 只要家里没点毛病的都不愿意。 媒婆给她介绍的都是有点小毛病的，要么是有点瘸的，或者眼睛不太好的。 孙宝珍怎么会甘心呢，这要是头一个就娶这样的，下面的几个怎么办？ 所以金木的婚事迟迟没谈妥。 挑了2趟，把大缸灌满后，他挑了一趟，这回2个桶放在院子中央，晒了半天后晚上就可以直接用温水洗澡了。 落英为他的细心点个赞，这么好的大堂哥可得找个好老婆啊。 将近2个月过去，小六被晒得跟黑炭没什么区别，快开学了，叶胜利来接她回去了，她和小六骑在后车座上，朝着张丽华挥手：“奶，我下回来看你！” “哎，让你爹送你回来，可千万别一个人回来了啊！” “知道啦！” 第9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