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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修仙之人就算不能最终大成,寿数也总还是长于凡人的。 百年间踽踽独行,毕竟也还不是神仙,亲缘单薄的修仙之人再怎么寡七情断六欲,也终还是会寂寞的。 是以几百年间诸多门派男风盛行也不是什么秘密,倒比男女之事还要放的开一些。 只要不是有悖天地伦常,不被抓到最后越雷池一步的证据,万丈红尘中不过有人互相做个伴,大家也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些事魏寻也是大概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事会“强行”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想过撇开肖一来代他受过,也想过拦不住肖一会发生什么;他甚至想到过,若是他拦不住师父或者江风掣要取肖一性命,他就掳人逃下山去。 他跟许清衍说的都是实话。 但现在算什么? 江风掣话里话外是要为他撇清关系,可实打实的是要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肖一习惯唤他哥哥不假,却也只是在二人独处的时候,旁人不曾听过。就算那一晚他在情急之中喊了出来,众人的焦点也并不在这上面,事后本来鲜有人提起。 现在江风掣这一提醒,倒不折不扣成了话题。 他是向来偏袒肖一也是事实,山中诸人可能多有耳闻,但还绝没有到江风掣今天口中孩子都要抱出来的地步。 他从来趁夜行事,除了怕给肖一招来妒忌,也是怕有闲言碎语。本来他带肖一回房的事不会有几个人知晓,眼下却再也不是秘密。 他那点谨慎的心思现在众人眼中倒更像是做贼心虚。 肖一宿在他房中一直都是睡在他床上的,可以他的修为睡眠早已无足轻重,即使肖一不在,他也大多只在屏风后面的小踏上打坐。 但关起门来的事情谁又说得清? 就算他肯说,谁又肯信。 有无苟且到底只能是一宗悬案。 况且他还是肖一的师叔,比肖一大了七岁有余。 不尴不尬的年龄差距,不尴不尬的师门关系。 既谈不上近亲血脉或者师徒悖伦那样的天理难容,却又总还是有着一层辈分差距摆在那里。 算不算有悖天地伦常也只能是见仁见智。 魏寻现在才明白,江风掣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既不能让他死了,也不会叫他好过。 殿内阒然一片。 所有人都在等着这段“不齿关系”里的主角发声。 承认也好,反驳也罢,人群总是这样,他们大部分时候并不在意真相,只在意是不是有乐子可图。 但江风掣不同,他只想等着魏寻说话,他等着魏寻像刚带肖一上山时那样跳出来护短,等着魏寻越描越黑。 可谁也没能如愿,打破死寂的声音来自殿外。 “悯怜见过许掌门。” 第19章 背影行远 悯怜轻步入殿,就算魏寻也没能提前发现任何痕迹。 他看着还是三年前问道大会的样子,衣饰神态均无改变,好像三年的时光在他身上是停驻的,唯有那把桃丝竹折扇的扇坠由绛紫换成了石青。 只是这次靠的近,殿内众人皆能看清他的脸。 悯怜整张脸生得尚算清瘦秀气,但没有魏寻俊朗,不及肖一惊艳,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可就是这么一张相貌平平,带着两分书生意气的脸,却并不会叫人觉得配不上他那出尘如仙的气质。 此刻他脸上挂着几乎可以说是平易近人的微笑,却总又噙着高不可攀的威势。 他阒然而来,颔首行礼,目光最终点在了肖一的身上。 “绝色。” 他路过肖一身边时轻声细语,几乎微不可闻的道了这么一句,便快步上前迎上了已经起身而来的许清衍。 待他入了上座,便与许清衍寒暄了起来,“我来时担心天色已晚,还怕扰了许掌门休息,现下看来,许掌门当真旰食宵衣,倒是悯怜唐突了。” 当年问道大会上悯怜一战成名之时许清衍不过是个毛头小子,这个上座,他当得起。 许清衍连忙摆手道:“怜公子这是要羞煞老朽了。老朽力微任重,又比不得尊师那样的好福气,能得三位卓尔不凡的徒弟,也唯有夙兴夜寐,将勤补拙了。” “许掌门过谦了。”悯怜笑颜如旧,“清罡派这两年势头正猛,就是我悯安派也恐有不及。寻公子又刚替我肃清了那不暮海的妖祟,实乃后生可畏。这全赖许掌门执派有方,悯怜拜服。” 悯怜拱手,许清衍色变。 自己刚在悯安派谎称魏寻不耐不暮海酷热戾气,无功而返,负伤回山,现在悯怜就立刻追上山来质问了吗? 许清衍敢编这么个瞎话敷衍众人,原是他料想不暮海除祟之事非同小可,悯怜既然不往,定是被更重要的事情牵绊了,不会这么快现身。 他知道纸包不住火,却不曾想这么快就被悯怜亲自捅破。 他看了眼立在殿内完好无损的魏寻,又回味着悯怜说话时的语气,倒察觉不出里面有任何的责备之意;于是便心存侥幸的猜测,悯怜会否尚未与派中通气,并不知道他作伪的实情。 “小徒卑微,怎堪与怜公子比肩。”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他此去不暮海也是受了些苦头,大概是为那海上戾气所染,精神涣散,这两天屡屡犯错,所以适才老朽正要责罚,倒叫怜公子看了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