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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隔壁屋盘查完毕,脚步声即将走到这扇房门前,一直作壁上观高高在上的男子突然沙哑着声音道:“上床。” 和四和赵精忠:“???” 少年双颊一白,失声轻叫道:“公子不可!” 门外的差役听见里头的人声,已粗暴地砰砰叩响门扉:“还躲在里面做什么!开门”! “快点。”男子睁开冷冽的眼,他忽然露出个怪异的笑容,直直看向和四,“或者你现在脱了衣服也行。” 等等,和四大为不解,为啥只让他脱,那赵精忠呢??? 男子瞬间读懂了他的眼神,颇为嫌弃地瞟了一眼赵精忠。 直男赵精忠:“???” “开门!”差役已毫无耐心,一脚跺到门上,脆弱的雕花门板吱呀一声,不堪承受地垮下半边。 淡淡的尘絮飘扬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一时迷了差役的眼,昏聩的房间里仅能见着一道瘦长挺秀的背影,垂首端坐在红木小桌边,白皙如玉的手指勾着一壶清酒,徐徐斟酌。 半方侧影,一缕绮思。 一声急报从怡红院外蹿入楼内:“班头!府里走水,大人被困于火场,生死不明!” 领头差役顿时脸色一变,握刀一挥百年带人转身疾奔下楼。 咚咚咚的脚步声由近到远,很快消失在了怡红院外。 常年生活在东厂和锦衣卫阴影下的京城百姓们,抗压性极强,这种普通衙役完全不具备威慑性。睡得半梦半醒的恩客和倌儿,抱怨了几声,重新关了门继续做他们的鸳鸯美梦。 心虚的只有屋内心怀鬼怪的几人。 和四面色冷淡,将酒壶咚地一声按在桌上,房内气氛一时凝结如冰。 殊不知和四心里头已经嗷嗷如土拨鼠尖叫了!完犊子了!他才上任几天,手上就折了一个应天府尹。虽然他知道手下人一定做得滴水不漏,但是只要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敢在天子脚下放火烧死一个府尹,除了东厂就是锦衣卫,不作第三人想…… 和四面色凝重,俊秀如刻的五官隐隐透着一丝杀气(丧气)。 赵精忠从房梁上一跃而下,心惊胆战地捧起披风送到和四面前。 和四却是看也没看,将酒壶在桌上转了一转,慢慢起身走到仍旧躺在床上动也没动的缇骑身边。 年轻的缇骑睁开双眼,那一双眼在床头一点豆大的灯光下凝着一点若有还无的锐光,既锋利又冰冷,仿若刀尖上的一朵寒芒。 和四不带表情地望着他,眼神不由地落在他右手始终搭着的那把绣春刀上。 仅仅是一瞬间,和四收回了视线,居高临下地微微欠身,高傲而衿贵地俯视着他:“记住,你欠我一条命。” 他伸出手指,挑开男人遮掩的衣裳,露出大片被白布包扎的皮rou。因为时刻保持着紧绷状态,有些鞭伤已经裂开了,和四冰冷的手指落在纱布上,用力一按,血水迅速四处蔓延。 指腹下的肌rou因为痉挛微微抽动,男人没有反抗也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刀一样雪亮的眼睛紧紧盯着和四。 少年倒抽了口冷气,忙上前两步,却被赵精忠一个眼神硬生生逼停了脚步。 “走了。”和四装完逼,心满意足地抓起赵精忠手里的披风,却只随意搭了半边肩,便步下生风,飘然离去。 跨出房门前,他察觉到男子的视线似是烧灼在他脸上,他踯躅了片刻,却是没有回头,径自带着赵精忠而去,留下个十分高冷霸道的身影。 “爷~”少年憎恶地瞥了一眼门外已经走远的两人,连忙从床下的倒柜里翻出匆匆收拾起来的药瓶棉布,撕扯着布条,咬牙道,“这两人是什么人,怎生那么蛮横不讲理!” 男子抬起粗糙的手指头摸了摸方才被和四按过的地方,那一处的伤口已经全部绽裂了,血水染透了布,他若有所思地摩挲着那处,轻轻一笑,“没把的太监。” 少年先是茫然,随即醒悟过来顿时一惊,低声道:“是东厂的人吗?”他年轻稚嫩的脸庞上浮现出少许与年龄不符的狠辣老成,“要不要……” 男子失声笑了出来,直接从少年手中拿过布条,自己胡乱缠了上去,略显冷硬的五官染上一丝疲倦风霜:“用不着,你也做不到。”他忽然古怪笑了一笑,那一笑使他刻入眉宇间的戾气稍稍消退,他用一种旁人听不起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这可是个带刺的美人儿。” …… 和四尚不知以后自己多出若干例如“带刺玫瑰”“火辣宝贝”等辣耳朵的昵称,他此时已成功和四大护法之一的王招财在一间氛围诡异的小黑屋里碰了头。 小黑屋的诡异氛围来源于它随处可见的奇怪道具,和四面色隐忍地一脚踢开挂在椅子上的黑色皮鞭,瞟了瞟这暗红的灯火和大大方方当镇纸用的某个形状粗壮的玉器,十分怀疑四大护法里最老实巴交的王招财在这出去的一段时间到底经历过了什么??? 王招财戴着半片面具,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跪地抱拳哑声叫了一句:“督主。” 和四在这间屋子里无处落座,只得生硬地站在那,示意他不必多礼,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干爹派去你去北方打探宁王的消息,你此番匆匆回来,可是新帝继位,宁王不安分了?” 王招财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