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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顾情气不过,就跟着去了。 而战争对于乘风侯来说,也只是一次在鲜血中的快意杀伐而已,顾家军势如破竹,无坚不摧。 但仅仅有一次,也是乘风侯的最后一战,战争胜利了,却不见乘风侯。 那一次乘风侯没有把小顾情带去,临走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小顾情高高地举起来亲亲他的脸,甚至没留下一句话。圣令一下,乘风侯就匆匆启程了,顾情最后只记得父亲一身银甲,在破晓时分骑着马头也不回地离开家,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而下一次听见乘风侯的消息,不是下人来报的,而是侯府外官兵嘈杂的声音。 乘风侯联合蛮夷造反,已经被击杀在塞外。乘风侯的所有家眷,全部抄斩。 那一夜,大火熊熊而起,将顾府吞了个干净,发出噼啪不断的咀嚼声,儿时关于乘风侯的记忆,他不再敢回想,每每想起乘风侯的脸,那大火都会追逼他而去,烧在心头,烧着还活着的人。四面八方传来的尖叫,哀嚎,混着尘土和鲜血,在顾情的记忆里凝作了一团。 当晚他被押送到一个并不知名的地方,很多很多人围着他,不断的议论声在他耳膜处狠狠地撞击着。 直到詹星若出现,那时候的詹星若,过不十六七岁,一身白衣,宛若一道月光照进漆黑的夜,他蹲在顾情面前,衣袖翩然一落,再轻轻一歪头,好像在仔细看着他的脸,长发没有束,而是顺势落在了肩膀上。用手掐着他的脸左右看了看。 顾情的眼睛被泪水冲得模糊,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人,连喘气都不自觉地变得轻了起来。 而就在他出神的一刹那,顾情感到腰下一坠,詹星若以难以察觉的速度,借着衣服和头发的遮掩,将顾情腰上的玉佩扯了下来,藏进了衣服里,然后面不改色地站了起来,道“有几分像。” 顾情不敢多做反应,只惊恐地看着他。 “乘风侯的身上有半块玉佩吧,剩下的半块应该在他儿子身上。”詹星若用手帕轻轻擦了擦手上的灰。 “你们要抓的是乘风侯的种,为什么不搜一搜他身上有没有玉佩?如果抓错了,让真正的跑了,你们该当何罪!”詹星若不怒自威,几个官兵连忙跪下来认错,又派人仔细搜了搜顾情的身,上上下下什么都没有搜到。 “不过是个倒霉的替死鬼,放了他,接着搜,下一个,过来。”詹星若道。 “可,可是……章将军有吩咐,我们不能擅自放人啊……”官兵有些为难的说。 詹星若不言,伸出手,跟随他的副将立刻递上一块金灿灿的令牌。 “太子令。”詹星若道。 几个官兵互相看了看,只得点头将顾情放了出去。 顾府的无数家丁,和顾情年龄相仿的有很多,按照詹星若说的,真正的乘风侯之子,身上应该有半块令牌,而搜遍所有,竟没有一个人身上有。 “詹军师,你看,这……”负责的官兵有些怕,请问道,“莫非是让他跑了?”詹星若故作不解。于此同时,一个浑厚的男声在大门处响起。 “军师说,让谁跑了?” 那男人一动,身上的铁盔甲就哐哐作响,比詹星若足足高出两个头,詹星若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去。 “贺喜章将军,一举拔掉反贼。”詹星若道。 章将军咧开嘴,哈哈大笑几声,弯下腰来逼近詹星若,“也不算,我还没有斩草除根。”詹星若后面是一堵墙,向后再无退路,只得微微歪着头,想躲开章将军,不自觉地皱起了眉。 “小军师真是勤快,代我向太子问好。”男人说着,又嘿嘿地笑起来,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对官兵吩咐道,“听见军师说的了吗?你们让他跑了!”男人说着狠狠抽了一个官兵一巴掌。 “还不给我抓回来!”他大吼,几个官兵连忙点头,带着人追了出去。 这男人名章继尧,原是乘风侯手下的一名副将,后来被调任出去独自带了一支军队镇守边疆,甚是野心勃勃。 詹星若与无争正在调查边疆白银流失一事,因为每次流失的数量甚少,边疆又离都城很远,所以不易察觉,但这些白银日积月累起来,足够供养一支军队,乘风侯乃国之良将,以往出征,无往不胜,为人虽桀骜不驯,但对国家一片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詹星若得见几次乘风侯,两人年龄虽差了不少,想法却基本是统一的,那便是只想安定山河,无意名利。 要说一点不同,那可能就是乘风侯更享受战争本身。 章继尧看着詹星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像在向一个孩子发出威胁或警告,而詹星若则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既然章将军已经来了,詹某就不多留了。受太子吩咐,詹某还有要事在身,告辞。”说罢便起身离开。 章继尧又大笑起来,声音却渐渐沉下来,甚至有一丝发狠,道“慢走,不送。” 顾情的记忆中,那一天的夜晚飘起了大雪,他躲在草堆里,身边倒着同伴的尸体,所有记忆唯一的光点,就是詹星若的惊鸿一瞥。当年在侯府的生活,顾情已经不愿意多想了,自逃出去那一日起,顾情便已决定,再不入仕,只认金银,不认将相。等了十年,终于再有机会这样近距离地看看詹星若。 过了半个时辰,人已经彻底走远了,顾情还看着杯里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