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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回答让江燃很满意,他放下可乐:“你懂得识相就好,吃完记得把桌子收拾了,我去给浴缸放好水。” 一提这个周辅深就来精神了,吃完后立马将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等候在浴室门口眼巴巴地望着江燃。 试了下水温,江燃坐在浴缸边甩了甩手,回头就看见周辅深扒着门框跃跃欲试的模样,那神态简直像极了自己曾养过的那只金毛,但江燃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无害。 “过来吧。”江燃淡淡地冲他扬起下巴,周辅深立刻跟得到指令的军犬一样,走过来蹲在他脚边。 看他这副谦卑到极致的姿态,江燃蹙眉道:“差不多得了,还真把自己当成我养的狗了?我可不养你这种不听话的狗。” 周辅深把手搭在浴缸边缘:“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我不听话?我还会捡球呢,要试试吗?” 江燃闻言挑眉,打量了他半晌,然后把浴球扔了出去。 没沾水的浴球很蓬松,飞出去砸在墙壁上又掉落下来,周辅深四肢并用地冲上前,一口叼住浴球,随即往回跑,学着大狗兴奋的模样把浴球递到江燃手边,吐着舌头邀功道:“主人,还有吩咐吗?” 或许是他学得太像了,江燃嘴角的笑容一闪而逝,但马上就板起脸:“别闹了,一会儿伤口崩开了还不是要折腾我。” 说着让周辅深重新蹲好,自己扯开一卷保鲜膜,在对方肩头的纱布外面裹了两层。 “好了,进来吧,试试水温烫不烫。” “嗯。”周辅深顺从地站起来,他要比乔文康懂进退多了,压根没问要不要脱光这种问题来试探江燃的底线,而是直接穿着沙滩裤迈了进去,江燃见状拿起手边的浴盐倒了些,没一会儿浴缸就被泡沫覆盖了,他随手捞起来一堆,抹在周辅深头发上,就像一只犄角。 那动作都十分自然而然,就仿佛曾经上演过很多回,反应过来时江燃陡然愣住了,周辅深留意到他的僵硬,仰起头来问他:“怎么了?” “没……没什么。”江燃回过神来,赶紧压出一坨洗发露砸在他头上,凶狠地揉搓起来。 那力道大得吓人,但一想到正在伺候他洗澡的人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燃燃,周辅深就痛并快乐着。 其实他完全可以把这当成某种角色扮演的场景游戏,比如说遛狗时总被狗溜的主人,和他家冲到泥里打滚惹主人生气的狗东西。 “你笑什么?”过了最开始那股惊慌劲,江燃手下力道缓和下来,问道。 周辅深歪着头戏谑道:“我是燃燃的坏狗狗。” 江燃面无表情:“不,你是三十岁还无家可归,只能到前夫家当狗的悲催男人。” “没错,我是。”周辅深脸上毫无惭色,反而饶有兴致道:“不如燃燃给我做个牌子挂在脖子上吧,上面就写‘我无家可归只能求燃燃收留——我是个坏狗狗’”“口区,少恶心我了!”江燃面露嫌恶,一把抓来花洒在他头上粗暴地冲着。 水流冲刷而下,周辅深顿时说不出话来了。 把泡沫冲干净,江燃拿来毛巾给他抹了把脸,却没掌握好轻重,触碰到周辅深脸上的伤,后者霎时嘶了一声。 江燃见状连忙抬起手,盯着他颧骨处的青紫道:“我还没问……你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当然是被别的病人打的。”周辅深道。 “里面还有人能打过你呢?”江燃不信。 “没,但我不敢还手,因为打伤人的话会让我在里面待得更久。”周辅深仰起头来望着他,发丝上的水滴绕过挺拔的鼻梁流进颈窝里:“我不想那样,在里面多待一天对我来说都是煎熬,我太想你了。” “……你是不是忘了是我要求你住进去的?”江燃避开他的注视,垂眸把毛巾叠好。 “我没忘,刚开始我确实恨过怨过,也……害怕过,害怕燃燃真的彻底厌弃了我,所以后来我想这样能让你消气也不错,如果让我受这些苦就能让燃燃回心转意,那我愿意多受些。”周辅深低下头,自嘲道:“当然……说到底都是自我安慰罢了,毕竟我没法停止爱你,又能怎么办呢?” “现在你的情话到是信手拈来,以前怎么跟个……算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江燃摇头叹息道:“都晚了……你不如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老实说,事到如今你也已经遭了不少罪,蹉跎了不少时光,有这功夫你可以做很多别的事、认识新的人了,干嘛非要勉强?难道成天缠着我不放就是你全部的人生意义了吗?” “没错。”周辅深斩钉截铁道:“存在这件事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我从以前就知道,任何人都可以被随时被替代、被遗忘,没有谁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拥有多少财富智慧成就,你死后就是一把尘埃,什么都留不下……人活着就是没有意义,但从遇见你的那刻起,我就给我的人生赋予了意义,爱着你让我感到自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江燃哑口无言。 “但我知道燃燃不是这样。”周辅深道:“你对我来说就是赖以为生的水源,而我于你而言只是一壶酒,刚入喉的辛辣香醇过后,就只剩苦涩了……你想要的从来不是真正的我,而是那天晚上拿走你身上枪支的男人。” 浴室里沉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