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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还跟大盛扯着关系,那么鸡崽就总有办法再黏上来,就像过去这段时间他所做的一般——无休止的试探,无止境的讨好……而江燃却不能保证每次都拒绝得彻底,尤其是当今天两人唇齿交缠的时候,他甚至能察觉到自己的意识有一刹那的抽离。 当然,倘若这是情到深处水到渠成也就算了,但可悲的是,江燃其实从没有产生过想和鸡崽发展出什么的念头,没错,直到今天他才认清这一点——他只是从鸡崽身上找回了曾经和周辅深恋爱的感觉。 用力闭了闭眼,江燃舌尖没来由地泛起苦涩的味道。 周辅深。 这三个字乍看之下,虽然好像已经离他的生活渐行渐远,但实际上,那脱离病灶后残留的余毒就像未被根除的藤曼般,不仅藕断丝连,还有恃无恐地依附在每一处它所能藏身的角落,因为它知道江燃已经没有多余的怒火来烧光这最后的怀念了。 是的,这大概就是周辅深的狡猾之处。 在几个月前那场发布会过后,这个男人身上就再无音讯传来,他没有选择停留在婚姻破裂后的现实当中,吵闹不休,从而给江燃对他彻底失望的机会。 而是正相反,他选择了猝然而隆重的退场,让故事在最**处戛然而止,在给江燃心底抹上浓重的不解后,又将那不清不楚的爱恨纠葛,化作摸不到但也驱不散的雾气,蒙在了午夜梦回的风景上。 江燃在毛巾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回到卧室,他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中取出那只装着婚戒的小盒子。 ——或许他和周辅深之间需要一场真正的告别。 脑子里刚产生这个念头,江燃就想起前些天来自纪明的那通未接电话。 如果说现下还有谁能联系得上周辅深的话,那肯定非这个周辅深手下第一狗腿莫属。 想到这,江燃没有多做犹豫,立刻就拿起手机翻出通话记录,将那通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嘟嘟……等待的时间比江燃想象中要长,那边忙音响了好久,久到江燃几乎要以为没人接的时候,电话才终于通了,纪明的声音听起来跟做贼似的:“喂、喂?江燃吗?” “是我。” “太……太意外了。”纪明磕磕巴巴道:“呵呵……你、你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江燃听着感觉有点奇怪,纪明那边不知怎么搞得,似乎有点紧张,就跟在顾及什么一样,说起话来语无伦次的。 但这会儿江燃没心思跟他绕弯子,干脆上来就开门见山道:“周辅深在你旁边吗?” 短短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纪明那头霎时大惊:“什么!?他……他在吗!?” 紧接着电话那头就传来座椅转动和关门的声响。 “………” 江燃无语,寻思原来明明挺机灵一人,现在怎么搞得像神经衰弱一样? “喂……?你还在听吗?”江燃揉揉额角:“我是问你周辅深现在在哪?” “啊?这个……”纪明就像喉咙口卡了刺儿似的,突然噤声,直到好几秒钟过去,他才貌似终于缓过劲儿来一般,清清嗓用很官方的语气回答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很遗憾,我也实在是……” “行了。”江燃打断他:“这些年你帮周辅深打了多少掩护,你自己心里清楚,往常我不深究也就算了,现在你还来这套,是真当我是傻子,觉得我好糊弄吗?” 他这话仅是就事论事,但放在纪明耳朵里那可就不一样了。 之前因为得知周辅深在江燃家里装了监控的事,纪明眼下心里正闹鬼呢,闻言就更是惴惴不安,当下便憋不住那股愧疚,饱含懊悔道:“唉,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有条件的话,谁愿意为虎作伥啊!还不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这话倒是实在得让江燃感到意外,其实他原本也就是随口那么一反驳,可没想到纪明却反省得这么深刻,连‘为虎作伥’这么有自知之明的词都用上了。 于是再开口,江燃便也放缓了语气道:“算了,我也不为难你,反正周辅深到底去了哪我也不关心,你只要帮我转告他一句就成,就说我想把戒指还给他,让他自己看着办。” 纪明听前半段还松了口气,没想到后面话锋居然急转直下,让他到嘴边的爽快答应变成了:“啊、啊?” 居然是要还戒指,这是要彻底恩断义绝的节奏啊!纪明心中暗暗叫苦,心说要是把这话传给周辅深,那我还能竖着走出他家花园吗? 念及此处,纪明咬咬牙,把躁动不安的良心按了下去,试探着问道:“我能问句为什么吗?” 江燃不解:“这有什么可问得?” 纵使不是当事人,但纪明听了这话也觉得心头一凉,明白江燃是把两人那档子事儿给翻篇了,这本来是件好事,但坏就坏在——看周辅深目前那架势,恐怕是想要这辈子都跟江燃死磕到底了。 “那个……别怪我多嘴啊。”纪明硬着头皮道:“就是你看你俩婚都离了,财产都分割完了,现在也就不过剩一个戒指的事,还有必要掰扯那么明白吗?甚至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看不顺眼哪怕自己扔了也好啊!结果你非要闹这出……唉,这简直……这不就是故意往人家心窝子上插刀子吗?” 话说完,纪明自觉看待问题的角度十分成熟,算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江燃那头却是突然陷入了沉默,沉默得让纪明有些莫名的心虚,直到他忍不住想要再说点什么时,才听江燃不冷不热地开口道:“周辅深决定用那场发布会来戳我的心窝子的时候,这话你当时也跟他这么说过吗?”